已经哄到床上的男人,最后又摔门走了,逢瑶直气得哭了大半夜,待哭得又乏又累后,才孤枕独被的睡下,而身在嘉宁长公主府的逢春,因今天是她的生辰,姜筠以此为借口,把夜宵时间一延又延再再延,直到更深露重时,逢春也才又乏又累的歇下。
冬夜漫长,嫤姐儿和晏哥儿睡得又早,是以一大清晨,两个小朋友都风风火火的起床了,在各自屋里看到兔儿灯和莲花灯时,一个兴奋地又蹦又跳,一个嘴角微微露笑,然后,两人目标一致的冲向父母的正屋,而此时的逢春和姜筠,因妖精打架的太过超标,这会儿还沉沉地睡着。
如此一来,可苦了大丫鬟瑞云和小雁——既要拦着少爷姑娘别往里头闯,又不能惹两位小祖宗生气,好难噢,俩娃娃被奶妈和丫鬟教育了半天‘打扰父母休息的孩子不是乖孩子’后,嫤姐儿决定‘那我要去找祖母’,晏哥儿表示‘我要等爹娘休息完’,小姐弟俩意见不一致,遂一个蹦跶去了明萱堂,一个歪在暖炕上伪冬眠。
逢春是被摇醒的。
然而,姜筠摇醒了逢春的神智,却摇不开她的眼皮儿,姜筠轻亲逢春的脸颊,嗓音含笑道:“醒醒吧,虽然这阵子不用天天去请安,也不好真的睡到日上三竿吧。”
逢春困得很想哭:“都怨你,没完没了的闹……”平时只要睡眠时间充足,她稍一狠心,就能立马起床穿衣,而今天,逢春只觉自己才沾上枕头,眼皮才刚合上不久,就又被催着该起床了,逢春一脑袋昏昏的困倦,“什么时辰了……”
姜筠口吻悠悠地说道:“已过巳时一刻了。”
逢春慢慢睁开眼睛,她这是直接睡到九点半了?
姜筠拍拍逢春的脸蛋,笑着说道:“嫤姐儿和晏哥儿一大早就醒了,见咱们总也不起床,丫头跑去娘那里玩了,儿子还在次间等着……”逢春想到嫤姐儿那张小嘴儿,脸色微微发黑,这小丫头百分之九十九会给姜夫人嚷嚷,我爹我娘还在睡觉觉,姜筠半压在逢春脸前,又笑道,“没事,若是娘真的问了,我就给娘说,你想给我再生个儿子,老一辈都盼着多孙多福,有了这个理由,娘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逢春朝姜筠皱皱鼻子,嗔道:“你连娘都蒙啊你。”明明就是自己贪欢来着。
姜筠毫不羞愧地回道:“这怎么能算蒙呢……”想再生孩子,肯定需要两人多多努力嘛,姜夫人大概会理解的,将逢春捞着坐起来,姜筠用指腹描着逢春的眼角,再道,“我只是会这般对娘说,你可别往心里去,我没催你赶紧再生孩子的意思。”距离双生子出世已快三年,两人恩爱的频率虽不算很多,但也称不上少,逢春一直没再怀孕,说实话,他心里还挺庆幸的,一旦逢春再怀孩子,他又得跟着紧张好久,顺便,美好的夜生活也要被剥削掉了。
逢春展颜一笑:“我了解……呃,你刚说,晏哥儿还在次间?”
“是啊,这个傻小子,也不知道出去玩。”姜筠笑了一笑,起身去搭帐子,“起吧,别叫傻儿子憨等着了。”
逢春与姜筠穿好衣裳去到次间的时候,只见晏哥儿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貌似很懂行地在翻书玩儿,逢春放目一瞧,原来是自己正在看的某册话本子,昨晚随意搁在炕上,忘了收回她的小书箱,姜筠在炕边坐下,将漂亮儿子搬坐到怀里,摸着他的大脑瓜笑问:“晏哥儿能看懂书么?”
他能看得懂才怪——逢春在心里默默吐槽。
晏哥儿窝在父亲宽厚的怀里,十分实诚的摇摇头,小嘴里吐出几个词:“爹爹,娘,都这样,我也这样……”
小东西这是在表述,你们都会这样,那我也会这样,姜筠乐不可支道:“我家晏哥儿真聪明,都知道翻书玩儿了,真是个乖宝宝……好儿子,等你再长大一点,爹爹教你念书识字。”
小小年纪,居然照模学样的翻书玩,而没有不懂事的撕书玩——对此,逢春表示很欣慰。
过了正月二十后,姜筠再度恢复去书房上课的日子,姜筠在去年连过县试和府试,今年七月就可参考院试,一旦院试通过,就有秀才的功名了,小儿子由傻变好,已是天降美事,如今在读书进考上又愈发长进,姜大老爷颇觉满意,闲暇之余,常会考较姜筠的功课。
说来,姜大老爷也是一朵奇葩,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当今天子,哪怕他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只要长到了合适的年纪,差不多也能捞个油水肥差,然而,姜大老爷在青少年时期,就特别上进,对读书写字之类的日常,充满了极大的热情,嘉宁长公主见儿子如此好学,自是为他请名师聘大儒,最后竟然金榜题了名。
一般来讲,王公侯伯子弟中多出纨绔败类,像姜大老爷这般能自考为官的有爵之家子弟,实属凤毛麟角,因有姜大老爷做榜样,姜二老爷也在母亲的期盼中,拼着脖子读呀读考呀考,最终在举人学历上止了步,虽不如长兄厉害,但也是相当难得了。
逢春默默感慨,上天是公平的,姜大老爷脑瓜子灵光,然长相欠缺,姜二老爷生得绮年玉貌,然学识略薄。
二月初九,晴雪成婚。
逢春按照之前所言,这一日,又叫瑞云、小蝶、小鹤三人去喝喜酒,午间,待逢春和姜筠午睡之后,几个闲下来的丫头,在屋外的彩廊下低低磨牙。
小鸽轻声感慨道:“二奶奶待碧巧和晴雪两位姐姐真好啊,每人陪了九十九两银子不说,还赏了不少料子和首饰。”
这份嫁妆都能嫁个家底很不错的小家碧玉了,尤其给碧巧和晴雪所配的男人,都是颇利落能干的小伙子,两人的婆家在长公主府也颇有体面,奴才丫头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碧巧成亲时,小雁去喝了喜酒,这一回轮到晴雪成婚时,便换了瑞云过去,小雁倚坐在廊椅上,悄声嗔道:“你个小丫头,也是跟着二奶奶陪嫁过来的,早先更是在迎香院里伺候过,这里头的事,你难道还不清楚么?”那年二奶奶落水之后,记忆全失,原来服侍的两个大丫头翠浓和红玲,被老夫人直接发落罚离了内院,“自晴雪和碧巧两位姐姐被指派给了二奶奶,两人对二奶奶尽心又尽力,二奶奶自然会厚待一番。”
说来,小鸽和小雁被安排进内院后,一直都在迎香院伺候,那一段日子真是:“翠浓和红玲都是三太太的人,待五姑娘一惯不怎么上心,一昧地去讨好奉承七姑娘,哼,待我们这些小丫头,也是又苛刻又严厉,整日耀武扬威的骂咱们……”
想起旧日时光,从小丫头熬成大姑娘的小鸽,心中大是不忿:“好在换了晴雪和碧巧两位姐姐来,若跟来的还是翠浓和红玲……”
小雁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若还是她二人跟着陪嫁……”即意味着三太太的眼和手,还紧紧贴在二奶奶身边,毕竟红玲和翠浓两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三太太手里,待到大夫人整顿五姑娘的陪嫁丫头时,与三太太有点关联的小鹊和小蜻,也叫大夫人剔了出去,只有她和小鸽与三太太没什么干系,这才被留了下来,新补进来的小蝶和小鹤,更是从外头买来新调|教好的。
想起自己被提拔成大丫头时,二奶奶对自己说过的话,小雁再道:“咱们二奶奶是个和善人,只要咱们待二奶奶尽忠尽心,二奶奶也不会亏待咱们的……”伸手轻拧小鸽的圆脸颊,轻轻笑道,“你也不用羡慕碧巧和晴雪,等你到了年龄时,二奶奶也会替你细细打算的,现在,只要好好当差就成,咱们素日的一举一动,二奶奶都瞧在眼里呢。”
小鸽大力点头,笑着应道:“我知道。”二奶奶给晴雪和碧巧挑男人时,多上心呀,又是叫人打听,又是请二爷代为相看,在送嫁之时,更是出手阔绰,叫她们嫁得风风光光,还叫院子里的姐妹过去喝喜酒,真好。
“翠浓不是给了一个老财主当妾么,我年前回家探亲,我娘跟我说,那老财主已厌弃了她,把她赏给下头的管事了。”小鸽爆料着昔日顶头上司的近况,因翠浓颇有几分姿色,在被老夫人撵出内宅,命她自行婚嫁时,被她爹妈送给了一个好色的老财主为妾,换回了不少礼钱。
至于红玲,过得也不甚好,她配的那个男人,酗酒好赌,喝醉了赌输了常打婆娘,听说红玲有一回劝自己男人少喝少赌后,还被打流产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说起来,红玲这桩婚事,还是三太太亲自做主配的呢,她可真能糟践人。
小雁摸摸脸颊,叹道:“妾就是个物件儿,爷们不喜欢了,送人赏人也是常有的事,哪有当正头娘子好……”说着,眼神微微一凝,二奶奶嫁入长公主府后,因二爷既无妾室也无通房,这院里的彩霞和绿桑,仗着有一点美貌,不免动了歪心思,趁二奶奶不在时,在二爷跟前妖妖娆娆的乱晃,哪知二爷完全不开窍,这几年下来,二爷只守着二奶奶一个人,那俩丫头便也完全歇了爬床的心思,又常凑在二奶奶跟前卖乖讨好,心知肚明的二奶奶,待两人总是淡淡的,瑞云已和自己一道提了大丫鬟,和玲也常能进屋伺候,就她俩还被隔在屋子外头做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