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气不打一处来,家里的一帮孩子结伴到前门闹事她能高兴吗?而且细节也很让她搓火,她听说出主意的是阿礼,上门去跟尤家家主叫板的却是阿祚,当时就在想阿礼这么当这个大哥哥可太不对了,遇了事把弟弟推到前头,自己在后面蔫坏吗?
阿礼这么一说,倒起码这一环不是这么回事,这几个孩子还是知道相互护着的。
但她还是维持了一下板着脸的模样:“和婧兰婧夕珍夕瑶。”
四个女孩子肩头一紧。
玉引问:“这事你们先前知道多少?”
四个女孩全盯着地,半晌,和婧挤出一句:“都知道……”
玉引缓了一吸:“阿礼阿祺阿祚阿祐,还有则明。”
五个男孩后脊一僵。
玉引问:“你们觉得这事谁的错最大?”
五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喊出一句:“我!”
然后“我我我”我成一片。
要不是这错误太严肃,玉引真的忍不住要被逗笑。
最后她还是先把他们都压制住了,冷言冷语地说:“这事会惹出多大麻烦、要怎么办,等我写信给你们父王,让他拿主意。在此之前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每天多练三十张字,少一张都不行!”
锦官城,已忙了数日连觉都不能好好睡的孟君淮原本心烦气躁,看完玉引写的信后,却大笑着栽倒在床上。
哈哈哈哈这帮孩子!真不错!够义气!有胆识!虽然这事办得真欠点考虑吧,可最大的阿礼今年才九岁,也真不能指望他们有多少“考虑”。
他好生把这封信“品读”了几遍,将能想象到的画面全想象了一番,然后才敛住笑。
要罚吗?那还是必须得罚……
还是得让他们明白这件事真的欠考虑,总不能由着他们天天到前门去闹。再说,他不在府里,玉引一个人管着上上下下就够累的了,不能再让这帮小的给她添乱。
孟君淮就严肃认真地回了封信,交给信使说:“加急送回去,让王妃别太生气。”
几日后,玉引接到了孟君淮的回信。
信上是这么写的:“男孩瞎胡闹,赏顿竹笋炒肉;女孩隐瞒不报,赏道竹笋炒肉。同时。”
玉引:“……”
她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如果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应该是……女孩一人赏一道“竹笋炒肉”这个菜,男孩的那个“竹笋炒肉”是赏顿板子!
还“同时”,孟君淮你可太坏了。
玉引因为“其中深意”而笑了一阵,接着就把这事交代了下去。阿礼阿祺还有尤则明交给珊瑚,阿祚阿祐交给琥珀。这俩都是她亲信的婢子,绝对能把握好度,不会把孩子们打坏。
于是当日下午,一间厢房里,珊瑚关上门,拿着竹板板着脸:“三位公子,谁先来啊?”
“……”阿礼和阿祺低头站着,偷眼相互瞅瞅,到底是出主意的阿礼先趴到了罗汉床上去。
珊瑚一边撸袖子一边说:“裤子脱了。”
阿礼:“啊……”
珊瑚瞪眼:“‘竹笋炒肉’懂不懂?得有肉才行。公子自己不动手,奴婢就喊宦官来帮忙了。”
“哎你别……!”阿礼赶紧吼住她,难为情得都快哭了。
隔壁的厢房里,琥珀的话跟珊瑚差不多,第一句是“谁先?”第二句是“把裤子脱了”。
结果第二句的话音未落,已经趴好的阿祚翻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琥珀姑姑!”
他笑得特别甜,琥珀硬绷着那张冷脸:“干什么呀?”
“您别打我们呗……”阿祚抱紧她,又连连向阿祐递眼色,阿祐立刻爬到她腿上赖着,还可怜兮兮地给她出主意:“您就……就跟母妃说打完了嘛!不要真打……”
嘿这俩臭小子……
忠心耿耿的琥珀当然得把这话禀给玉引,玉引听完也笑,然后微笑着说:“这俩,一人加十板子,带到西屋打去,去吧。”
很快,就听到哥俩在西屋哭天抢地。
与此同时,四个女孩正齐刷刷地看着眼前的竹笋炒肉面色惨白。
这道菜放在平常没什么,但现在可让她们虚的慌了。她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弟弟们正因为犯了错在旁边“竹笋炒肉”呢,而如果她们提前把这事说了,他们可能就不用挨这顿板子了,她们也有错的。
现下父王母妃用这种法子要她们记住这事儿,她们觉得还不如也揍她们一顿呢……
玉引时不时瞟她们一眼,然后又继续看书,心下坚定点头:嗯,孟君淮这法子挺好的!一边记吃,一边记打。一会儿她再着重夸夸他们这样看中兄弟情分是对的,这事就可以过去了,孩子们还是都不错!
她边想边又翻了一页书,读了两行,余光睃见赵成瑞进了屋来。
玉引看过去,赵成瑞停下脚,躬身说:“端柔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