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忍住。”玉引叹气。
他们原本是没打算直接把兰婧从何侧妃身边带开,可是,她在何侧妃那儿越想越生气!
兰婧才多大?在亲生父亲面前说跪就跪,这是心里有多少恐惧啊?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明天一早送她回去。”玉引蹲下身摸摸兰婧的头,“兰婧不怕,今晚你父王带你睡哦,母妃睡西屋,有事要找母妃的话就过来。”
“嗯。”兰婧可怜兮兮地抹了抹眼泪,还是乖乖地跟着他们进了屋。
玉引沐浴更衣之后,小心地去东屋瞧了一眼,发现兰婧已经睡了。
孟君淮躺在外侧,瞧见她时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过来。
“怎么了?”玉引轻道,看看兰婧,又说,“睡得挺快啊。”
孟君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平常总是他们夫妻一起睡,玉引带孩子睡的时候少,他带孩子睡的时候更少。
所以孩子们偶尔跟他一起睡时,就觉得特别新鲜,阿祚阿祐能折腾他到后半夜,和婧则爱缠着他说故事。阿礼则“画风清奇”些,爱拉着他问近来不懂的功课。
这都很正常啊,他近来忙得底儿掉,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少,那在他难得能抽出时间陪他们的时候,他们愿意缠着他就对了。
可兰婧不一样。
兰婧最初好像也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她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他就笑说了句“不累吗?还不赶紧睡?”——结果她一下子就抿着嘴,眼睛也不看他了。
接着她就真的乖乖地睡了,一个字都没再说。
玉引听他说完这个经过也不禁蹙眉,略作思忖,道:“要不我叫和婧来陪她?明早醒来后能一起玩玩。”
“算了,和婧都睡了。”孟君淮摇头,“明天再说吧,我看兰婧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劝回来的。”
“那日后怎么安排为好?”玉引道,“何侧妃这样,实在让人生气,可我看兰婧跟她也不是不亲。当初兰婧是哭闹得厉害,如今大了,强行带开会不会更让她受不了?”
“受不了也没别的法子了。”孟君淮说着,直后悔当时还是把兰婧送回了何氏身边,“这孩子再这么下去就废了。”
玉引沉默以对。
兰婧现下这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让兰婧换个环境容易,可让她心里不难过却难。
“我们再想想吧。”玉引道,又劝孟君淮早点睡,孟君淮点了头,跟她说明日再商量。
然则到了“明日”,玉引却是被孟君淮的怒吼声惊醒的。
她清醒过来后听到的第一句清楚的话就是:“没个做母亲的样子!让她回府去,别在清苑添乱!”
玉引吓一跳,也没顾上更衣,踩上鞋就出了门,到了堂屋一瞧,一地的碎瓷,起码摔了两个杯子。
“怎么了这是?”她疾步过去,孟君淮低眼一看,压住火气将二人间的碎瓷片踢开了些。
“真是早就不该让何氏带兰婧!”孟君淮铁青着脸无心多说,玉引看向杨恩禄,杨恩禄躬躬身,一五一十地说了经过。
原来,和婧兰婧姐妹俩今天全起了个大早,盥洗之后,和婧就带着兰婧在院子里玩。
然后何侧妃跪到了院外谢罪。
然后赵成瑞去提醒何侧妃,二小姐现下就在院子里,能看见。
然后何侧妃没起来。
然后弄得姐妹俩都很尴尬,兰婧除了尴尬之外还很害怕。
最后孟君淮是被兰婧低如蚊蝇的哭声磨醒的,兰婧哭得喘不上气儿,小心翼翼地跟他说,父王您别生母妃的气。
何氏这干的叫什么事儿?!
玉引不知道何氏打的什么主意,但对她来说,不管她遇到怎样的事情,都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向他们的父亲下跪的。
这是让孩子的父亲、孩子自己、还有她自己日后都会很难做的做法,何氏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父王……”兰婧抹着眼泪从屋里走出来,玉引抬眼看去,和婧在兰婧身后冲她挤眉弄眼。
大致意思就是:母妃您赶紧哄哄兰婧!我没哄住!
“兰婧来。”玉引伸手抱起她,孟君淮再定了口气之后,把兰婧接了过来:“兰婧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
可兰婧明摆着还是不安生。
夫妻俩相视一望。看来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件事都必须在今天之内有个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