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烧红了天。
遍是茂密植被的崎岖山道上,一辆颇为宽大的双驾马车自下而上,疾驰而来。
“驾——!”
那坐在车头赶车的光头大汉极为健壮,手中马鞭不停轮流往两匹骏马屁股上招呼,显得颇为急切。
山路本就崎岖难走,他又赶得急切,顿时使得马车颠簸不已,四个车轮,总也没有同时挨着地的时候。
突然,他一个不注意,左侧的车轮碾上山道上一块突起的巨石上。
强猛的惯性作用下,左轮顿时高高仰起,马车立时往右边翻去,眼看着就得撞在山壁上。
光头壮汉一惊,蹭得一下从倾斜欲倒的车头立了起来,嘿呀大喝,左脚猛然重重往车板上一顿。
他身躯高大雄壮,单是体重就不得了,再加上一踏之力,左边的车轮终于啪嚓一声,落回了地面。
落是落了回来,只是,那声啪嚓,也提示着壮汉,车轴,已断。
他光洁无毛的大头上,顿时浮出了一层油,在夕阳的余辉下,闪闪发亮。
好在他也是颇有急智,当下虽惊不乱,大手往背后一伸,负于身后的齐眉棍拖着风雷呼啸,狠狠一棍砸向两马与马车相连的车辕上。
啪嚓——!
立时又是一声响,两匹疾驰中的马儿唏律律长鸣不止,只感身上一轻,陡然冲出老远。
只余车厢一头垂在地上,被高速带来的惯性推动着往前滑去。
山道上,被犁出好长一条宽阔的痕迹。
光头壮汉一击得手,连气运丹田,猛然一跳,冲到车厢前面,肌肉鼓涨的双臂狠狠一推,抵在断裂的车辕处。
他的面上涨得通红,紧紧咬着牙,全身劲力全数灌入双腿,牢牢插进坚硬的山路上,显示出不俗的下盘功夫。
可即便是这样,车厢上附着的惯性也仍然强大,冲撞得壮汉脚未动,身却在动。
于是山道间,马车犁出的宽阔痕迹中间,又多了两道即粗且深的腿痕。
好在壮汉也不是作无用功,有了他在前面把控,车厢冲势虽猛,倒免了倾倒之危。
壮汉抵着车厢,车厢带着壮汉,又生生往前冲了数十丈,好险在山道拐弯时,终于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
山路在此改道,那是因为……壮汉身后不足三尺,便是万丈悬崖。
车厢即定,那充当厢门的布帘随之被人撂起,一道娇小的身影化作残影,冲了出来。
“哇——”
呕吐声大作。
那身影却是位少女,一冲下马车,顿时蹲在路边大吐不止。
壮汉见此,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着,不敢搭腔。
好半响,少女方才吐完,她摸出一方丝巾,一边擦着嘴角,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壮汉,娇俏的小脸上带着嗔怒,没好气道:“能靠点谱吗?”
“那不是……”壮汉搓着手,小心地赔着笑脸,“着急嘛……”
少女怒气冲冲:“着急?这下倒好,得走上去,越急越慢!”
壮汉心虚得望了重又闭上的厢门,担忧道:“花小姐她……还好吧?”
闻听此言,少女满面的怒容突然一黯,叹息道:“有什么好不好……她又,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