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队伍中最小的猎人,弗莱·希尔科始终都对那些年长的猎人有些不以为然。就像猎人学院里的教官一样,他们大都是伤残人士,比如失去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截小腿,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如果不是残疾无法狩猎,他们才不会来教导弗莱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弱智儿。
没错,教官们将学员称为弱智。他们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一边叼着烟斗一边对着学员们生疏的动作嗤之以鼻。所以弗莱不喜欢他们,他认为这些教官不过是年纪比他大一些,狩猎生涯比他长一些而已,算不得什么。如果自己有他们这个年纪,成就肯定比他们要大。
狩猎嘛,只需要按照教导的,一步一步去做就行了,他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现在。
他眼睁睁的看着爬在自己前面的家伙被猎鹰扑倒,坠落了下去。他很清楚下方是什么,那是万丈的深渊,他们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从山脚爬到山顶,而那个家伙则会在转瞬间回到山脚,摔的粉身碎骨。
那样血肉模糊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使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只能死死的攥着绳子,不敢动弹。那只猎鹰还在雨幕中翱翔,随时可能再发动一次进攻,为了不让猎鹰盯上自己,他甚至想将脑袋埋进他们用脚踩过的泥泞中。
这种时候,在学院里学到的一切,都只能被抛之脑后。
“唳——”
猎鹰凄厉的长鸣夹杂在淅淅沥沥的雷雨声中,像是在嘲讽,嘲讽着在它身姿上抬不起头的猎人们。
弗莱觉得这叫声无比的刺耳,穿过耳膜直入人心。他在猎人学院一年的苦修,换来的竟是在猎鹰长鸣下的瑟瑟发抖,他恨自己的懦弱与无能,恨自己为何不听父母的话,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
他脑子很乱,隐隐约约的听到下方的丹尼斯在喊些什么,只是听不真切。他更关心那只猎鹰会不会将他视作下一个目标,他微微撇过头,向上看去,看见那猎鹰在云雾中徘徊了数十秒,再次俯冲了下来。
弗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猎鹰的目标,分别是自己!
他吓得全身发凉,不知所措。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点愈来愈大,猎鹰那锐利的喙,愈发的清晰起来。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的下场,和之前那个家伙以后,坠入无尽的深渊——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低吼:“趴下。”
他不知道这道声音属于谁,因为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任何人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只要能够活下来,而且他原本就已经趴在了这里,撅起屁股像一只正在吃食的猪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