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了本来就对这些虚礼不在意，元兴对着她有什么表情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反而可以理解他工钱被霸占的心情。那应该就像是看见自家女儿被山贼抢去做压寨夫人的心情吧，无力又哀怨。

“小人，这就告退了。”元兴行了个礼，心情忧伤的就想退出去。

“等一下。”云不了扬声叫住了他，走到靠窗的桌案前说道，“你帮我磨墨。”

元兴暗自揣度，不会是这时候要抄什么《女戒》吧？走过去还是老老实实磨起墨来。

眼看墨汁差不多了，云不了让他停下，抬笔蘸墨的时候随口问他：“元兴，你买这本书花了多少钱？”

元兴一愣，这种事五少爷可是不会关心的，张口答道：“一两三钱。”

云不了在家中有时也会替爹娘买个菜什么的，一顿饭吃下来也不过数的是铜板，像一两银子都足够他们过几个月了。

“这么贵？”云不了皱了皱眉头，抽了张纸便开始写了。

元兴也没留意她在写些什么，只是听着云不了的口气挺家常，并不怎么苛刻，稍微有些放松便解释起来：“京城里的东西不比其他地方，同样的东西若是沾了皇城的贵气，自然也会金贵一些，这价钱也免不了会高上那么一些。”

“嗯”云不了点点头，估摸着坐地起价可能也是这么个理儿。就如江湖中人对武林盟主会礼让三分一样，普通百姓给皇帝老儿总是要留些面子的，至少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多少还是有些“贵重”的。

“唰唰”两笔，云不了便写好了。她拿起纸吹了吹就放到元兴手里：“收好了。”

元兴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儿有些迷茫，下意识将纸上的字看了看，不太规整而略显潦草随性的字大致凑出了一个意思。这意思他明白，却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看着云不了的眼神带了明显的疑问。

“书是你花钱买的，虽然是你少爷的吩咐，可用的人却是我。见你心疼，好歹也是血汗钱，我也不欠着你了。欠条打给你，你收好。二两银子恐怕要晚些还给你，多的就算利钱。不过欠条没了，我就不会还你钱了。这可是个规矩。”她记得北方那几个放高利贷的粗汉子就是这么个逻辑，除非还钱的人将帐清了才会撕了欠条，否则只要欠条在就必须还钱，不然就棍棒伺候！她倒是不介意还这么个钱。

元兴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哆嗦着嘴厚颜无耻地问：“云小姐，可不可以再按个手印？”

云不了对这元兴的爽快很是赞赏，当即答应“行”，随即就着毛笔在大拇指上一润，拉过欠条“啪”地按了个黑指印。

虽然是个黑手印，但见云不了这样认真又直截了当，元兴觉得这事儿有谱。

只见他认真收好欠条，便对云不了大大地行了一个礼：“云小姐，小的这回可告退了。”

于是乎，清辉院四仆人，阵亡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