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微臣……”
贾朝隐本就不是甚高明之辈,先前话里的破绽又被李显一把抓死了,这会儿虽急欲辩解,却偏生不知该从何辩解起,直憋得面皮黑如锅底一般。
如今太子与武后已是几乎撕破了面皮,自去岁武后要动河西起,双方的别扭已经是闹得公开化了,众宰辅们自都是心中有数的,除非迫不得已,自是没谁愿意卷入这对母子之间的狠斗中去,尤其是到李显丝毫没给贾朝隐留半点情面的做派,更是没人愿意站出来自讨没趣的,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便陡然间诡异了起来。
“殿下误会了,贾相绝无此意,陛下如今龙体有微恙,实不易劳心费神,娘娘召集我等前来,也是想先有个章程,也好向陛下禀明么,实谈不上私聚大议也。”
越王李贞如今可算是武后的盟友,虽说彼此间也是各怀鬼胎,可再对付李显上,却有着共同的利益,这一见贾朝隐挡不住李显的锋芒,不得不强行站了出来,笑呵呵地打岔了一番。
“八叔这话本宫怎听着古怪?不先禀明父皇而私聚群臣议军国大事竟是好意,这等好意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罢,莫非此议是出自八叔的提议么,嗯?”
李显既是存心搅局,自然也同样不会给李贞留啥情面的,面色肃然地冷笑了一声,揪着李贞话里的弊端便是一通子狂批。
“这个……,呵呵,殿下误会了,老臣也是刚得讯赶至,实不敢妄为也。”
一见李显发了飚,李贞还真不敢跟李显胡乱较真的,万一要是当了武后的替罪羊,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这便打了个哈哈,胡乱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即退回了原位,摆明了退出这场争端的架势。
“母后,儿臣以为此军国要务须得及早禀明了父皇方可,还请母后明鉴!”
李贞这么一退出,李显自也没有揪着其不放的意思,一旋身,朝向了御座,也不管武后的脸色有多难,一板一眼地建议道。
“哼!”
被李显如此三番地逼迫个不休,武后自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奈何正理在李显一边,她纵使有气,也没处发去,眼瞅着这场军阵大议已是无法再继续下去,武后也只能是气恼地怒哼了一声,霍然而起,一言不发地便转进了后殿之中。
“诸公,突厥一向是我大唐之边患,今既有乱,须轻忽不得,还请诸公随本宫一道去面圣,请陛下早做决断,以免贻误军机。”
彼此间既已势同水火,李显又怎会在意武后怒与不怒的,压根儿就不管其如何盛怒而去,一旋身,面向着诸宰辅,恭谦地作了个团团揖,言语诚恳地出言请求道。
“殿下所言甚是,值此危机关头,唯有陛下能定乾坤!”
刘仁轨如今已是东宫嫡系,自然要为李显张目,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已是率先抢了出来,高声倡议了一句道。
刘仁轨这么一呼吁,其余诸宰辅可就不能没有表示了,只是事涉太子与武后之争,这个态度可不是那么好表的,大家伙都拿眼望向了身为首辅的裴行俭,就等着其来做这个出头鸟了。
“也好,那就先面圣好了。”
明知道众人的注目不是啥好事儿,可裴行俭却是逃避不得,眼瞅着事已至此,也只能是无奈地首肯了李显的建议。
“那好,诸公请罢。”
裴行俭这么一开口,裴炎、戴志德等人自也不会反对,虽无言语,可尽皆点头不已,有见及此,李显立马趁热打铁地一摆手,发出了邀请。
“殿下,请。”
李显乃是当朝太子,诸宰辅自然不敢抢了先去,纷纷谦让着李显走在前后,而后一窝蜂地都跟了上去,唯有贾朝隐与李贞还站在原地不曾动弹。
“王爷,您,这,这……,这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贾朝隐本就没啥大能耐,又不敢跟李显耍横,这一见众人不顾其而去,心中怨怒难耐,气恼地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指点着众人的背影,朝着李贞便是一通子无意义的发泄之言。
“呵,贾相,请罢。”
李贞同样瞧不上贾朝隐的无能,也懒得跟其多费唇舌,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抖袖袍,施施然地便追着众人而去了。
“唉,这,这……”
这一见李贞也跟去了,贾朝隐登时便有些傻了眼,愣了片刻,这才长叹了一声,一跺脚,急匆匆地追向了已走得有些远了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