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却又茫然不知问题何在,无霜可有何教我者?”
李显的本章不止是武后那头觉得不对味,越王李贞的心中同样觉得有些怪异,当庭不好有甚表示,这一回到了府中,紧赶着便召集一众心腹议了起来,将折子上的内情简单地述说了一番之后,便将问题抛给了向来多智的陈无霜。
“唔,是有些不对味,照理来说,夏收将至,朝堂派员督抚四方倒是惯例,太子殿下既主持着海外良种之引种,由其上这个本章倒也算是该当,只是规格似乎过高了些,宰辅出巡,非同小可,区区一夏收事宜,动用到宰辅出面,未免有些个小题大做了罢,除非殿下打算在其中搅事,否则没必要弄出如此大之阵仗!”
陈无霜之智远在李贞之上,这事儿连李贞都察觉出了味道不对,陈无霜自然不会嗅不出来,只是他一时半会也无法判断出李显的埋伏所在,言语间自也就稍有些保留,倒也没急着下个定论。
“王爷,小婿以为无霜所言甚是,然,小题大做者,无外乎向天下人宣示其年余来之功绩罢了,恐是想着弥补其在前番监国一事上败绩所损之名声耳,纵有些出常规,却也是说得过去的。”
在越王府一系中,裴守德原本一向与陈无霜齐名,而身为越王女婿,地位更在陈无霜之上,可自打数年前在河西铩羽而归之后,便已逐渐失去了李贞的绝对信重,陈无霜未归之前,还能说上些话,可自打陈无霜归来,裴守德已几乎是被边缘化了去,虽说每回议大事,他都也能参与其中,可说到言权么,却已是少得可怜,近来之议事更是几乎成了陈无霜与越王之间的问与答,向来自负的裴守德自不免有些吃味,每每寻思着要改变这等现状,此际见李贞皱眉不语,似乎不甚认同陈无霜的分析,自以为抓到了机会,抢着便出言插了一句道。
“嗯,从此条来看,确也能说得通,只是孤还是觉得其中该是别有蹊跷,并非似表面上这般简单!”
李贞在各地也有些耳目,自是知晓海外粮种的推广工作做得不错,而今丰收已基本成为定局,确实是值得大肆宣扬上一把的政绩,对李显的声望之提升,无疑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然则李贞却不以为事情会这般简单,毕竟李显的声望一直都极高,哪怕监国一事上略有损伤,却依旧无碍于李显的尊崇之声望,似乎用不着靠宣扬政绩来进一步提升,只因那样做好处不多,坏处倒是不少,没地犯了圣忌与武后的猜忌,又岂能是甚好事来着,心中认定此事一准别有蹊跷。
“王爷所言甚是,太子殿下此举若非为宣扬政绩故,那蹊跷就该出在巡视本身上,若如此,恐真是冲着王爷来的!”
陈无霜没去理会裴守德与李贞的一问一答,眉头微皱地低头苦思着,半晌之后,这才抬起了头来,面色凝重无比地说了一句道。
“嗯?此话怎讲?”
一听陈无霜这等惊人之言,李贞乍然而惊,浑身的寒毛瞬间便倒竖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便哆嗦了一下,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高相!”
陈无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单地吐出了两个字眼。
“啊,这……,不会罢?”
高智周乃是李贞在朝中的最大臂助,他若有事,越王一系的实力瞬间便得下跌近半,自由不得李贞不为之心惊肉跳的,实是不敢相信李显真敢如此行了去。
“无霜言过了罢,高相乃宰辅之尊,太子殿下纵使再狂妄,又怎敢冒这等大不韪,事败固然必声败名裂,即便勉强成事,也必与我越王一系成为死敌,他就不怕我越王一系与娘娘齐心合力对付于其么?”
陈无霜之言实在是有些个危言耸听之意味,不止是李贞不敢相信,裴守德也大不以为然,这便语带不屑地出言反驳了一通。
“是啊,无霜,事该不至此罢?”
李贞的心中显然是赞成裴守德的判断的,只是对陈无霜之智算能耐知之甚深,自不免有些个惊疑不定,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某也希望事不至此,奈何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唯剩此等之可能最大!”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之目光,陈无霜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出了口大气,语调深沉地解释了一句道。
“哦?此话怎讲?”
这一听陈无霜说得如此之肯定,李贞自是坐不住了,眉头紧锁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太子殿下之所以敢如此行事,那是看准了王爷势大已引起了娘娘之猜忌,方才敢放手为之的,若是某料得不差,娘娘处或许也看出了个中蹊跷,但却断不会阻止,反倒会推波助澜上一番,这巡视折子之批复定会很快,王爷还须早做准备才是。”
陈无霜没有解释得太过具体,只是寥寥数语便点出了形势之微妙。
“嗯,而今之计当得如何?若是孤让智周上个病假条/子,推辞了此事可成?”
李贞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越王府一系如今看似兵强马壮,可实际上还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这一听陈无霜点明了形势,自是已信了的,紧赶着便想要谋求条安稳的退路。
“不错,既知个中有埋伏,高相不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