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太急功近利啦!”小丫头深刻地自省道。这一倒立令人睡意全无,她看到一双脚渐渐近了,忙跟南山说:“南山姊姊快放我下来!”
南山陡然松了手,小丫头双脚稳稳落地,迅速拍了拍爪子,瞅瞅迎面走来的沈凤阁,忙解释说:“我不是要练功夫,我就是、就是醒醒脑子。”
沈凤阁看看眼前这两只头发凌乱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沉下脸发威:“一炷香,门口集合,晚了重罚。”
他说完就甩袖走了,留下南山和十六娘面面相觑,待他拐过弯去,走廊里两人又相视大笑,随后就是“哎呀南山姊姊你不要和我抢梳子,我要先梳头”、“你先穿衣裳,头发我给你梳”、“来不及了啊,这个衣服是怎么回事呐”……
沈凤阁拐过弯便没有往前走,站着听她们二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心底忽腾起一丝异样的温暖,素来冷硬的脸上竟也缓缓浮起笑意来。松华死后,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除了御史台便再无他处可寄情,也曾试图将南山看作松华的孩子,但因内卫那一层关系,南山却始终与他疏离几分。
如今生活至此境地,是以前想也未曾想过的,怎能不令人觉得慰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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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行开业,来的人竟是出乎意料的多。沈凤阁这些年在暗中的人脉极广,扬州自然也不例外。这些人都只以为沈凤阁是辞官退隐广陵,却不知两京那些弯弯绕绕的事。虽也有一些难以求证的传闻,但大多数也只是说沈凤阁身为旧臣一派所以也曾遭遇过内卫暗杀而已。
世人有时候也简单,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高兴多想。于是乎,昔日京城高官的米行一开业,众人还是高高兴兴地前来捧场了。
南山和三两个伙计忙来忙去,沈凤阁却叫她不要去帮伙计的忙,让她站好柜台记好账。于是来道贺者最先见到的总是南山,便不由问南山是不是掌柜,南山摇头,那边小十六娘爬上高高胡凳,便说:“正是正是。”
“喔喔。”
待客人转身,南山才小声道:“十六娘,我不是掌柜啦!”
“喔不是吗?”十六娘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可是南山姊姊这架势很像哟。”她嬉皮笑脸地爬下胡凳,又窜到门口,盯着街道两边的来往商客不停地看。真是令人失望耶,裴叔叔是路痴吗?走了这么多天竟然都走不到这里,太笨啦。
至傍晚时,十六娘索性在门口坐下来,她本以为裴叔叔会今日出现给南山姊姊一个大惊喜,看来是等不到啦。于是乎,十六娘就百无聊赖地垂首拔砖石缝隙里的草玩,她将草一根根拔完了,忽听得南山在后边喊她:“十六娘,快洗洗手先吃晚饭啦。你爹爹说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家。”
“喔。”小丫头应了一声,鼓起腮帮子吹吹手上的灰,两手拍了拍之后正要站起来,却见一双皂皮靴在眼前停了下来。
咦?十六娘顺着那鞋子往上瞧,直至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的主人也看看她,她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十六娘没有能回过神来,她像只小偶人一样,昂着脑袋一直看,过了好半天才说:“你是真的裴叔叔吗?”
裴渠将手伸给她,十六娘犹豫了一下,伸出爪子抓住裴渠的手指头,捏了捏说:“好像真的一样诶。”
裴渠见她傻呆了,笑了笑,索性俯身将她拎起来往后院去。
后院放了一张小桌,四周摆了胡凳,看着虽有些简陋,但桌上饭菜却热气腾腾嗷嗷待吃,似乎很是温馨。
裴渠将十六娘放下,十六娘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耶。她一瞅院中没人,赶紧拖着裴渠往外走,神叨叨地说:“裴叔叔就这样进去太不够惊喜啦!”她边说边打量裴渠,看到他的包袱说道:“咦裴叔叔就只这一件行李吗?”
“是啊。”
“没有准备什么惊喜吗?”十六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千里迢迢从长安来竟然不带惊喜诶。”
“怎么才算?”裴渠忽也起了玩心,竟是蹲下来,将包袱拿到了身前。
十六娘瞅瞅他的包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忽地一把抢过,不要命地转头就往后院厨舍跑,大声嚷道:“南山姊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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