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小的和赵三花了两天,已经探到了灯节上您瞧上的那小娘子姓甚名谁,以及在哪里住家?”小厮李四哈着腰站在武涛跟前讨好地说。
武涛本来是坐在县衙自己书房内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喝着茶的,听到李四这样说,便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和赵三被城外那些私窼子的野花给拦住了,这一去好几天……”
言下颇有不满的意味,这两个奴才哪里知道他自从见到赵莲儿后回来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像是有个猫爪抓挠的痛苦。
李四见他垮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又马上解释道:“爷,您不知道,那叫赵莲儿的小娘子好生狡猾……哦,好生聪慧,似乎是脑袋后头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晓得我和赵三在后面跟着。她们那一行人去了俞府……”
“俞府?你是说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武涛一听便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盯着李四紧张地问。他虽然平时不学无术,喜欢游荡,但是这吴县里头官场上的事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说这位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当初回吴县时,他老子还带着他去设宴请这位大人吃饭。就算是不当官了,可俞洪是三品官,在京城广有人脉,也不是他老子这个七品官可以比的。并且俞洪的孙子俞正,他也打过两回交道,去赴过俞正办的几次文会,只不过他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人家瞧他不上,不爱跟他兜搭。他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跟人家不是一路人,去了两次自讨没趣后,也就不去了。
所以如今甫一听到自己一见就喜欢上的女子是俞府的人,头就有点儿大。因为他知道那女子是平民百姓的话,他还可以弄到手,可要是属于俞府的人,就不能肖想了。
“爷,您稍安勿躁啊。您看上的那小娘子是进了俞府不错,可她不是愈府的人……”一边儿的赵三极有眼色,见李四说完话后,公子爷武涛脸上的神色变得焦躁起来,就晓得他在为什么担心了,于是便赶忙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那你快说,我瞧上的那小娘子是什么人?”武涛连忙打断赵三问道。
赵三哈着腰忙接话,“说起来要不是小的认识那俞府的门房周六郎,就打听不到公子爷喜欢的那小娘子的事了。”
“废话少说,你快说,到底是怎么起的?”
“是这样的,灯节那一晚小的和李四一起奉了公子爷的命去查那小娘子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便一路暗暗地跟着那一行人到了俞府,他们进去后,我和李四就过去,正碰上门房周六郎。那周六郎是公子前几次去俞府参加文会时,我和俞府的下人们一起喝酒吃饭认识的。因此见是他,我就向他打听公子爷瞧上的那女子。周六郎便说,那女子不是俞府的奴婢,也不是主子,而是贾家班的班主相识的人。得了这话,我想一定是那些戏子估摸着怕公子去打听那位公子看上的小娘子,才故意带她去避一避的。”
武涛点头道:“想必如此,没想到那些戏子如此狡猾。你继续说。”
“是,公子爷,我和李四晓得公子瞧上的那小娘子不是俞府的人后,我又问周六郎可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谁想周六郎却说,那女子到俞府不过两次,他也不晓得她的事。没办法,我和李四便守在俞府门外整整一夜,次日一早,那府中出来两拨人,其中有两个女子戴了帷帽,小的和李四各自跟着一拨人。碰巧我跟着那拨人去了东城外,在城外的一个院子前,那戴帷帽的女子取下帽子,我才见着了公子爷喜欢的那小娘子。等她进去后,我就去周围打听那小娘子的事。便打听到她姓赵,名莲儿。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她爹去年才出意外被歹人劫路打死了,还有一个姐姐卖进了秦大户家做丫鬟。除了间壁处得不好的大伯家和一个远在昆山的舅舅家,并无别的亲戚……”
武涛听完不禁两手一拍,喜笑颜开连声道:“好,好,如此说来,她家里没有什么得势的亲戚,又穷,只要花上几个银子,想必也是容易到手的。李四,赵三,你们两个这趟差办得不错,本公子有赏!”
说完就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一人扔了一块过去,让他们拿着。
李四和赵三忙躬身笑着接了,又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赵三就说:“公子爷,原不是我该问的话,只是为公子爷好,但不知那叫赵莲儿的小娘子您是打算抬她来做妾还是娶进来做妻?”
还别说,赵三这一问把武涛给问住了。一开始他对赵莲儿一见倾心,满心里要把她娶回家的。可是如今听赵三说了赵莲儿家境贫困,就想着或者花些银子讨她来做妾也是可以的。因为他也晓得,象赵莲儿那样的家境,他爹娘怕是不会同意。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七品县令的公子,要娶妻还是要门当户对才能过了他爹娘那一关,这一点儿他还是很清楚的。
揉了揉眉心,假装为难了一会儿,武涛放下手道:“我倒是想讨她做妻来着,可我爹和娘怕是不会同意。”
赵三道:“小的也是这么想的。那赵家小娘子家贫,公子爷只要托媒人去多许银钱给她娘,想必她们也不敢不同意。”
武涛笑,“我也是这样想。好,你们下去罢,这事情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