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睡的迷迷糊糊,就觉着身后温热的,不由睁开眼睛,转过头,黑夜里看不大清晰,但那对熟悉的眸子还是让她清醒过来。
“回来了?”
金风华只是想抱着妻子入睡,却没想到仙衣会被他弄醒,便摸着她的头,低声道:“睡吧,已经很晚了。”
原本是很困,可半路被打断了,总会精神几分,仙衣翻过身埋入金风华的怀里,舒服的叹息一声,懒洋洋的道:“怎么最近回来的都那么晚?翰林院的事儿那么多么?”
“最近朝堂之上不太平,上头的人不走,我们也没法先走,要说正事儿不多,不过耗着而已。”金风华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仙衣骨子里就没有特权阶级的意识,所以一想着沛国最高层的官员都留到这么晚,那肯定是皇帝老爷心情不顺,或是有什么大事了,金风华哪怕前途看起来不错,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实习的,还要让师傅带着呢,这万一有个什么不好,惹上总是麻烦。
金风华一眼就瞧出仙衣的心思,好笑的亲了亲她道:“放心吧,咱们只是管文书的,皇上就算再心气儿不顺,也总会找他跟前的,咱们这种躲在翰林院的,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皇上也没空理会我们。”
仙衣点点头总算放了点心,拜前世小说和电视所赐,皇帝在她心目中估计都是那种疑神疑鬼,看谁不顺眼就让人拖出去的,尤其是迁怒,皇帝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哪怕再厌恶某个官员,但碍于大局,他通常也忍了,但又不能不发出这股子邪火来,那么那些位置不高,又没什么特别作用的小官就成了皇帝的出气筒,哪天丢掉小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总而言之京城里能在皇帝面前露过脸的官员都算是高危职业了。
“睡吧,明儿你不是想出去么?多带点人,京城里多是不长眼的。”金风华垂下眸子吻了吻仙衣,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各方势力混杂,虽然他是很高兴看到这样,却也不愿意妻子被什么蠢货卷进去。
梳子的秘密,他一直没有头绪,梳子上的那句打油诗他深刻心底却找不到来历,横城那里也翻了个遍,可以用的东西几乎没有,但是他不着急,他还没有坐上他想坐的位置,事态也没发展到不容等待的地步。眼下他只需要看着郑易轩和别人互相挖坑,自己找点便宜就好。今儿他没和妻子把话说全,他们这些管理撰写文书的小官确实是因为上头没走,他们也不敢自行离去,但最重要的事,皇上今天非常的生气,当年流民的事情最近闹得格外凶狠,牵扯到各方世家,虽然当年只有这一波流民跑到了京城,可在其他地方流民的人数更多,且被强行瞒住,到底有多少地方十室九空,有多少人埋骨他乡,恐怕皇上想都不敢想。皇上这是被人瞒住了眼睛和耳朵,流民事小,这才是大事,一位帝王前半生被个宦官遮住了天地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刚享受没几年天下至尊的日子,又要被臣子欺辱,真是可笑又可悲,也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过,岁月这东西当真是不饶人,哪怕皇上还未意识到他已经老了,他的儿子却已经早早的长大了。私扣修堤坝的款项到吞没赈灾银,再到赈灾粮偷梁换柱,也许皇上选择相信是下头人瞒天过海,可他金风华上辈子见的多了,若是没有靠山就这帮子惜命的人精怎么敢擅自行动,相信以郑易轩的聪慧也一定会与他想的一样。
又过了几日,金风华得到消息说是郑易轩往南边去了,不由淡淡一笑,今生没有一个金指挥使,皇上总能找到别的刀,只是这刀换成郑易轩这个名字,总让他感觉有些天理循环的味道。他到要看看前世将自己贬低一文不值的郑易轩接手了他前世的烂摊子,以郑易轩的品行到底会怎么做。
“主子,龙行卫那里有消息了。”观棋从外头回来道。
金风华没有说话,只是坐着思索,龙行卫没有他手里崔公公之前留下的暗龙,势力与前世已经大不相同,可内斗是绝对不会停的,但是让谁坐都督的位置,谁坐指挥使的位置,他一直很犹豫,他可以培养这些人,可以用上这些人,但是他不愿意被人在背后咬上一口,哪怕不伤,也很痛。
“说。”金风华慢慢道。
“咱们选的人,前几天死了。”观棋低下头道。
金风华一点没有惊讶,反而道:“继续说。”
“可他手下有个小太监想向我们投诚。”观棋说起这话来就觉着不可思议。
“哦?”金风华难得有了点兴趣道:“不是我们的人么?”
“不是,平日里是个喜欢巴结人,脸皮极厚的人。有时候为了往上爬还不惜告发别人。”要是按照观棋的想法,这人就是个小人。
“能在咱们的人死了之后搭上咱们这条线,这小子就不简单,更何况懂得审时度势,他在咱们的人活着的时候却没来搭线,这小子心思灵着呢。”金风华站起身道:“查查他,如果没问题,就先暂时用着他。”
观棋顿时觉着主子太过大胆,可也不好当面说,只得委婉道:“像他这样的人,万一以后给咱们拖后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