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还未亮,外头雾色朦朦,一匹快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般的向着金家老宅而来。此时老宅的门房还在睡觉,一听外头有人敲门,且敲的又响又急,门房一个激灵差点从塌上摔下来,只想着这些日听到的传闻,唯恐外头敲门的就是马贼。然而职责所在,门房哆哆嗦嗦跑去问话,只等外头的人一回话,他赶紧将大门打开,嘴里还道:“二少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那人也不多言,只让人牵了马去马厩,自己快步朝着三房飞奔而去。
所以等到仙衣和金风华起身之后,外头回事的就告知两人,大房的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算是大房顶门的儿子,金风华不能不见,等着用了早膳之后,就下了山去了三房,这会子三房很是热闹,虽然大房的人还没过来,可三房老小都聚在厅里,小辈叽叽咋咋说着话,长辈们却显得不那么轻松。金风华进门就打量长房的这位次嫡子,年纪看上去比他实际年纪要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脸色还微微有点掉皮,可见是常年日晒雨淋的,吃了不少苦头,二少爷一身的短打衣衫都是耐磨的料子,没有一点花哨,只是他就是往哪儿一站,金风华就瞧出这人下盘极稳,且双目晶亮,哪怕内力不足,可也应该是个兵营中的好手,毕竟这年头没有机缘,谁能得了一身从内到外的本事,大部分还是像二少爷这样拼的是力气,杀人用的是技巧和狠劲儿。想想这位二少爷在大房的处境,金风华也很了然,兄长是个病秧子脾气又差,家里人几乎都围着他转,次子虽然因为身子很好可以继承家业,可大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若不是长子病弱,次子根本顶不上大梁,这长房的一切都跟次子白捡的一样,所以自然大家都觉着长子委屈,次子该尊敬护着长子,怕是连长子自己都这么想,觉着弟弟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如此,二少爷要是不离家想自己创一番事业,那恐怕就真没一个男人的心了。
仙衣和二少爷行了一礼,到觉着这其实是一个好事,起码大房有了二少爷往后也不会往沟里去。
金诚业也看着金风华,对于这个过继来的弟弟,他也早有耳闻,只是军中军令如山,他又和父亲叔叔不同,不是去领着闲差的,想要真正当兵谁人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若是有一点点懈怠,将来要真有一日上战场,他恐怕就会为自己的偷懒付出生命的代价。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少年,金诚业虽然觉着一个大老爷们长成这样有些刺眼,可与金风华一番交谈之下,却又觉着这个弟弟过继来的不错,不说对时局的推测,就是民生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这若是将来走向朝廷,再进了翰林院,很难说日后会不会有大造化。金诚业和他那一家子糊涂蛋不同,他早早就明了如果想要出人头地,那么家族只有一部分因素,最大的作用在于自己,就像在军营里,有什么好事他因为家族的关系总比一般的小兵有优势,可要是他占了坑却办不了事儿,拿不起来,那上峰绝对不会放着他当个大爷,这军营里绝对玩不了虚的,扯不好大家连坐都是轻的。
志向一致,脑子都是聪明人,金诚业很快和金风华交心到了一处,金风华也明白了他回来的目的,马贼不日恐怕就要围城,在军总有这个好处,有事儿可以提前回家说一声。
待到大房的诸位过来时,三老太爷便让着下人将大姑娘带了下去,年轻的姑娘家三老太爷都没让进来,不说仙衣,就连蒋氏都待在大房等着消息。
“此次马贼你们也是知晓的,业哥儿这次冒了险提前回来报信,也是想让咱们家提早有个打算。”三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自然不想离开横城,但是若是不离开,万一真的出事儿了,那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两位兄长还有金家的祖先。
“那肯定走啊,待在这里出了事儿怎么办?”大太太最直接先一步嚷了起来,别的不怕,就怕没命。
张老夫人却想的更多,看着三老太爷道:“那家业可怎么办?这要是躲一时还好,这万一要是时间长了,不说祖宅了,就是祖宗留下的东西,咱们也不可能都带着走。”
“那些都是身外物,咱们家那么大,总有地方可以放着,以之前看马贼都是劫过了就走,不会留的时间太长。”三老太爷怎么可能不心疼,想着那些个马贼伸脚进来,他就恨不能将其剁掉,就更别提让这些人进屋来拿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