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在朱氏走了之后,就开始吩咐人收拾东西,虽然不是全部都带,可贴身的衣服,还有一些必须的东西,都要收拢装箱,哪怕金风华回来说过继不成了,她到时候再打开或者另作打算都来得及。横城距离临清大约要走十天左右,所以在朱氏离开临清的时候,时间离院试开考已经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了,仙衣也正是在这几天收到了金风华发回的书信,细数了一下日子,金风华大约还需要三天才能到家,仙衣不敢耽搁,信上已经明确了金风华过继的事实和过继的时间,此时此刻,金风华就再不是临清金家的庶出子,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横城武将之家的二房嫡孙。
日头西下,仙衣用了晚膳之后就回了内室,本想着再为金风华绣一条腰带,可此时外头突然狂风大作,屋内的灯火也开始摇摆起来,灯影闪烁晃的仙衣很不舒服,她眯了眯眼对着碧玺道:“把窗户关了吧。”
碧玺连忙走到窗边,伸手就要关窗,却发现细雨点点落在她的手上,“少奶奶,怕是要下大雨了。”
仙衣抬头望向黑漆漆的窗外,雨滴的声音果然渐渐大了起来,阵阵冷风随着碧玺关窗的动作,被格挡在了窗外。
伴着大雨越下越大,仙衣吩咐了院子里的婆子去各房查看,她则在碧玺的服侍下入净房洗洁一番,重新回到床上躺着,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仙衣也怕伤了眼睛,便放下帐帷准备休息。躺在床上,仙衣看着床顶,也许是知道金风华快要回来了,心情有些复杂的睡不着觉,只是这么平躺着回忆这么些天金风华不在的日子,也许是一开始的时候身边没人盯着,让她觉着新鲜,再来临清金家突然到书馆闹事,她的心思全放在不给金风华的名声抹黑上,虽然不用她亲自出面应对,可着实也紧张了几天,好在有惊无险,再说等着金风华搬去横城,临清金家再不规矩也不可能跟着去闹腾,不然横城金家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可是还没她等放松两天,金二太太居然又跑来了,即便交谈还算愉快,但朱氏住在临清总让她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侧过身,仙衣摸着身侧的床单,现在万事诸顺,她也闲了下来,竟然会在这样的夜里,开始想念金风华,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执着,甚至想念他的阴狠。用手捂着眼,仙衣苦笑,若是这个世界的女人,怕是不会像她这样,每日都做好被丈夫休掉的准备,她从来都是个喜欢将事情想到最坏的人,不过总得说起来,还是因为她不信任金风华,无论他对她有多好。
“少奶奶!少奶奶!”外头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了,瓢泼的大雨声很容易的透进了内室,连外头之人喊她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模糊了。
“叫什么呢?少奶奶已经睡下了。”碧玺点起了灯走到门口皱眉说道。
“碧玺姑娘,和少奶奶说一声,少爷回来了。”外头是前院的婆子,一身的蓑衣,雨水却还是从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滴在了前襟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仙衣这时已经躺不住了,撩开帐帷就冲着外头喊道:“碧玺碧玺!过来帮我更衣。”
碧玺应了一声就跑进了内室,仙衣已经拿起外衫往身上套了,碧玺急忙伸手帮忙,仙衣依着碧玺的动作,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只觉着心跳加快,就像是急迫想要见到这个人,却又害怕见到这个人一样,怀里如同揣着一只兔子,左右怎么都不踏实。
夜里的雨实在太大了,就连金宅里修缮的如此仔细,也难免有些积水,金风华穿着靴子走在雨夜里,身旁观棋帮着打着伞,自己却已经被淋湿了大半。金风华遥看远处的二门,表面平静,心里却乱糟糟的一团,也不过大半个月的功夫,他就跟疯了一样,除了办事,其他的时间总在想着家里的小女人,害怕她热了,害怕她冷了,又怕她出门给哪个登徒子瞧见了,害怕自己的渣爹一家给自己媳妇找麻烦了。这简直太不像他了,前世的他除了睡觉杀人就在想着如何给自己谋利,很少有什么人和事会留在他的心上,恐怕最值得他记那么久的人之一就是崔公公了,哪怕是那些他用心算计过的对手,在他脑海里也不过是一串文字一个记录,甚至连这些人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前世仙衣是他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这世仙衣是他如今唯一放在心上的人,这莫非就是人家说的轮回报应?金风华苦笑,加快了脚步,想必他如今拿起剑,也做不到了无牵挂的境界了。
点点灯光,金风华看着二门里站着的女子,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裙,身旁的碧玺为她撑着雨伞,暴雨中女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金风华想也没想,不自觉就运气了轻功,伸手抱过仙衣,顶着雨水几下就飘入正屋的屋檐下,仙衣被他搂在怀中,脸皮也烧的厉害,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用轻功带她,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在人前与她这般亲密。然而奇迹般的,仙衣乱跳的心居然瞬间便平复了下来,好像金风华就像她心中的顶梁柱,只要见了他心顿时就能踏实,整个人也不在时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