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避到屋子里吧。”大老爷紧紧皱着眉头,心烦意乱,他就不该一时心软,听着曹姨娘不大好,就先着来瞧她,到弄出眼下这一出来。
两个婆子见大老爷没阻拦,直接就拨开曹姨娘的人,进了内室,不过几步,外头的仙衣就听见里头云双哭的大声,不停的求饶。她本想上前说个几句,却都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大老爷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若是她再开口,怕是云双连小命都会丢了,自己的身上尚摘不干净呢,何苦再染上一层。
云双被人拖出来的时候,满脸是泪,头发散乱,她一见仙衣就高声求道:“仙仙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好心呐,我冤枉啊,救救我,救救我……”
“什么你啊我的,你这贱婢眼里可还有老爷我?”大老爷气得甩袖喝道:“给我狠狠的打,让她长点记性。”
云双脸色惨白,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看向仙衣,然后很快,随着仙衣转开了视线,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散去,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大老爷和曹姨娘都不可能在院子里看奴婢行刑,大老爷自然一身戾气的去了前院,恐怕他还没做好和大夫人正面交锋的准备。而曹姨娘早就捂着肚子由腊梅粉荷搀扶着进了内室,连门都关上了。院子里只有被行刑的云双,还有打板子的两个婆子,以及沉默不语的仙衣,还有一些曹姨娘院子里的婆子。还没开打之前,大夫人院子里行刑婆子就让仙衣先回正院,说是大夫人吩咐的。仙衣临走前又看了眼云双,最终却只能暗示婆子们手下留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双趴在刑凳上,被两个婆子抡着板子拍打着,先还高声喊冤,之后渐渐的没了力气,直到神智模糊,她的嘴里就剩下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
仙衣心怀忐忑的回了正屋,大夫人果然脸色很差的坐在主位上,也许是碍于陈嬷嬷,也许是仙衣动作并无可挑,大夫人只是让仙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仙衣也没添油加醋,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包括当时哪些人说了什么,云双又是什么动作,她都说的一清二楚。大夫人听后,脸上黑的可怕,可到底只骂了云双蠢笨,而没对仙衣有所处罚。
仙衣淡然的出了正屋,却发现周围的那些小丫头们再不像往常那样围了过来,想是都知道云双挨了板子,虽然这事儿也怪不得自己,但到底是自己选了云双一同前去,怕是之后就又有小话可传了。走过偏房,刚巧秋景和冬景拿了东西过来,秋景到与往常没有不同,可冬景看自己的眼神却越发的冷淡。仙衣只是按规矩行了礼,便擦身过去了,大老爷出的这事儿,大夫人必定是要封口的,到最后云双也不过落得个冲撞主子的罪名,而她没约束好小丫头,事后也未求情,恐怕原本积攒的那些个好人缘,也要打上些折扣了。
云双是傍晚被抬回来的,一身的衣衫下半部分都烂的看不出原样了,鲜血顺着抬她的木板往下淌,整个人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本来就不胖的小脸,煞白无色,连呼吸都几乎看不出来了。四个三等丫头里,雨双虽然最沉默,可因为平日里云双是个老好人,她也与云双关系不错,这次怕受牵连,露双不过迟疑一下,雨双就跟前跟后照顾起来,雪双还小,仙衣怕她受了惊吓,便早早让她先回去了。其实原先大夫人气不平,大老爷也没回来哄哄,等着云双回来之后,她差点就让人将云双扔进柴房,还是陈嬷嬷心软求了下来,才找了大夫医治,只是这些事儿仙衣她们也不会对外宣扬,碍着大夫人也不好对云双过于关心,所以表面上到还不如曾嬷嬷来的热心。
这事儿对主家来说,不过一个争风吃醋的插曲,大老爷拧巴了两天,也只得乖乖回来和夫人认错,大夫人哭闹一次也就丢到脑后了,到是曹姨娘还是被吓得不轻,好些天躺在床上,就连补品的事情都不了了之了,看起来也是得了教训,不敢那么蹦跶了。
然而就是主家们眼中的小事,却对正屋的丫头们造成了很难除去的阴影,仙衣自小在这里长大,不论是丫头婆子还是娘子,因着她嘴甜会卖萌,到是关系都不错,然而经过此事,虽然年长的心里有数,可年纪较小的就觉着仙衣不近人情,平日里反倒惧怕多与亲近了。至于四个三等丫头,云双是经过此事与雨双一样开始沉寂,而露双虽然还和平常一样喜欢追着仙衣问一些三少爷金风华的事儿,可玩笑话却几乎听不到了,这几个人当中也只有懵懂的雪双对待仙衣始终如一,甚至还有因着有人私下说仙衣的闲话,而翻脸怒骂的时候。
对此,仙衣虽是遗憾平日里的表面功夫都白做了,可到底伤不了心,也就丢到脑,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却是大姑娘那里又派人来了,据说好像是春景有了身孕,如此一来,大姑娘身子还差着,春景又服侍不得,那新的小妾在大姑娘和大夫人眼里怕又是迫在眉睫了。
正在府里的丫头们各怀心思的时候,那位让大姑娘千般费心的正主反而来了,据说是有事儿要找大老爷与二少爷相商,估摸着应该是今年科考下场之事,于是,不论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丫头们,心都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