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的房门外,史氏与朱巧娘两人正怒目相视,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冯氏站在两人中间,拦了这个劝了那个急的,却是不见一点效果,而本应该喜气洋洋的新郎官朱开杰,更是抱着胳膊眼神冷冷的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
于氏被院子里闹哄哄的场面气的脚下一个踉跄,在陈开平的搀扶下,低声喝道:“大晚上的闹什么呢,还不都给我住嘴,这大晚上的不怕左邻右舍的看了笑话,就那么不嫌丢人?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明亮的堂屋内,陈开平跟于氏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凝滞而压抑的气氛让原本如同斗鸡一样的史氏与朱巧娘也低下了头,神情开始不安起来。
于氏左右看看,终于先开了口:“老大媳妇,老大跟老二人去哪了?”
婆婆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可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让史氏跟朱巧娘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她们两人早已经没了吵架时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老实的像是被猫逼到墙角的老鼠。宝珠甚至能看到史氏的身体在轻微的摆动着,也对,相对于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朱巧娘,已经在陈家生活过几年的史氏,应该更知道于氏这个婆婆的脾气。
冯氏心知婆婆是有意晾着两个妯娌,也不耽搁应声回道:“娘,开文跟开武两人喝多了酒,正在厢房里醉着呢。”
经由冯氏一说,于氏到也想起早前开武邀开文渴酒的事情来,那会儿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却是明显的迁怒起来,“你去把他们给我叫醒,尤其是老二,让他马上过来,自己的媳妇惹了事,他有什么脸醉酒。”
冯氏出去不久,朱开文与朱开武便带着酒气进了屋,两人似乎是有冷水匆匆洗过脸,发鬓上还带着几滴冰凉的水珠。
见两人不似她想像中那样醉醺醺,人还清醒着,于氏的气倒是消了一些,“都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新媳妇不管不顾的吵闹,到底是多大的事情,也说来给我听听。”
她话音落下,屋内却是没人出声回答,于氏的目光便落在了史氏与朱巧娘的身上,“怎么了,怎么都不出声了?这会儿子跟我这里装哑巴,刚刚你们不是说得很热闹吗,来,都说了些什么,也让我一起乐呵乐呵啊。”
史氏缩了缩脖子,终于抵不住于氏的压力,开口说:“娘,今天这事真不怪我,本来我都已经睡下了,可是没想到三弟妹突然跑到我屋里来辱骂我。说我恶毒,故意让她大好的日子沾惹上晦气,想让她跟三弟夫妻不睦,然后就咒我不得好死。娘,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就算再恶毒,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女儿命去做这种缺德事啊,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史氏这个冤枉啊,白日里忙的一时也没是闲,没得个好也就罢了,反而因为春柳的意外被公婆骂的狗血喷头,更是被婆婆发配到前院去干那苦累活,每每想到她就感觉全身酸痛。本想着早点睡觉,为明天起大早做准备,谁能想到才刚刚躺下没一会,竟然又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给骂了。今天她本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面对这找上门的挑衅,还是本应该恭顺于她的弟妹,若是忍下了让她史春花这张脸以后放哪放。
于氏听了史氏的话,转而看向表情忿忿的朱巧娘,努力用比较平和的语气问道:“老三媳妇,你二嫂说的可是真的?今天这事可是你先挑起的?”
与朱家做亲,说来还真不是她十分属意的,怎奈从前一些往事羁绊着,当两家说亲时,她也不好让丈夫为难。加之一番打听,朱家的这个小女儿虽然脾气急了些,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她才勉强认了。如今看来,这哪里是脾气急,分明就是个没脑子的炮仗,自家往后的日子,可有个瞧了,唉。
“是,没错。”朱巧娘迎着于氏的目光,毫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