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跟我这撒娇了,我还得去前院忙呢,一会儿你新嫂子进门别忘了把准备好的吃食给她送过去。”都是过来人,她明白新娘子在这一天有多辛苦,前两个媳妇进门,她也是做了一样的安排,她这个做婆婆的总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留下话柄。
之所以让宝珠去送,也是有她自己的私心,不论往后怎么样,总能在最初给新嫂子留下个好印象。一家人嘛,哪个不想合合美美的的过着,嫂嫂们能多包容一些小姑子,也算是女儿的福气不是。
宝珠虽不明白于氏的苦心,可在这三嫂进门前,娘给她的这个任务她已经顺利的完成过两次了,自然地对她来说这本就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娘,您放心吧,总不会饿到你的新儿媳。”
于氏见她这调皮的样子,若是平时,总要啰嗦两句要她稳重些,可今天到底事多,她只能将这次攒着回头再说了。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小食盒交到宝珠手中,“上层是你跟春柳的,下层是你三嫂的,我一时半会儿招呼不到你们,你们可千万别饿着。”她说到这时,才像想到了什么,四下看了眼问:“春柳呢,我不是让她跟着你的吗?”
于氏不问还好,这一问,宝珠笑盈盈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被二嫂叫走了,二嫂说她忙不过来,要春柳去帮着刷碗。娘,你把春柳叫回来吧,她才五岁呢,前面人多事乱的,再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想到春柳被二嫂拉走时那可怜的样子,宝珠心里对史氏又添了几分不满,她是有心不放人,可她到底是春柳的母亲,她又有什么资格多说。再说,二嫂本就对她有成见,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比不得她有福气,没有那当小姐的命,因为这个,她也从不喜与史氏多有交集。
于氏眼神闪了闪,心下叹了口气,二儿媳妇史氏一向掐尖要强,却偏偏只生了个女儿后就不见动静。他们老两口虽是没什么想法,但敌不过史氏自己喜欢乱想,每每看到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就是一肚子的怨忿与不平。
这满腹邪火她不敢对着他们两个老的撒,又没道理跟自己的男人发泄,憋着她又难受,怎么办?就只能一腔情绪全都奔着女儿春柳去了,生不出儿子怪春柳,这么些年身子上再没消息也怪春柳,只可怜她这乖孙女,小小年纪跟着吃了不少的委屈。
还好有她这个婆婆压制着,史氏总不敢对春柳太过苛带,便是这样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时时做家务,她看着心里也不舒坦。可她家里家外一堆事,也不能时时的将春柳绑在身上,除了嘴上告诫告诫,她也没别的好办法。
事实上,她是真的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多,要不是她也不至于疼宝珠疼的跟心尖肉一样了。就希望老二媳妇不要总钻那牛角尖,早点想开了,女儿何尝不是最贴心的小棉袄?
“我知道了,你先把东西拿进屋去,我这就去把春柳找回来。”于氏跟宝珠最后交待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本以为得了于氏的承诺,春柳会很快就回来,可是宝珠等来等去直等到新娘子进了喜房,该到她去送糕点了,也不见春柳一点影子。心里埋怨二嫂史氏不心疼孩子,却只能提着食盒去了新房,红通通的屋里,喜烛高照,鸳鸯交颈的大红褥子上,她的新嫂子正毫无形象的倚在被子上,手剥花生往嘴里送着。
真是三个嫂子三个性子,宝珠看着因为她进门忙端坐弥补的三嫂,心里暗笑。当年大嫂子进门,可是羞的头都不敢抬,还是自己仗着年纪小,把糕点塞到她手里才吃了两口。再想想她的二嫂那日,只盯着屋里的摆设又摸又看,连她进屋都没发现。本以为二嫂的表现已经够出奇了,没想到这刚进门的三嫂又一次大开了她的眼界,嫁衣上都是花生壳,这样真的好吗?
她虽是被宠大的,可基本的人□□故却也明白,自不会因为这点怪异而将心思放在脸上,宝珠声音清脆的说:“三嫂好,我是宝珠。”
她这里甜美热情,那边朱巧娘却是尴尬极了,怎能想到不雅之姿就这样落入了小姑子的眼里,一时间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窘迫之下又不禁迁怒,这属于自己的大喜日子,她来这里做什么?不由的,从前听婆子们闲聊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果然这小姑子就是嫂子的克星,若是此事被她说与婆婆知道,自己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