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每天晚上都坐在老爷子老太太的炕上看着新闻,说一些互相安慰的话。又或者庆幸几句。
只是这样的平稳的日子总归要过去。锦溪又做梦了。
其实从那次蝗虫来了锦溪提前预感到,之后就再也没做梦,这次是在梦中冻醒的。
醒来后锦溪看了看外面黑暗的夜,想着梦中的情形,他不知道是不是准确,但是多次的吻合让他不能不相信。冬天要来了。
第二天一早锦溪就跟爷爷说了,地里的白菜萝卜要收起来了。还要把牲口棚好好的收拾一下,不然它们无法过冬的。
对于锦溪的预见,爷爷已经能用平常心面对了,连早饭都没吃,他就出门去了曹二仙那里。他不能不管村子里的人。
曹二仙又去通知村长,然后村长又一家一家的找,这次不那么张扬了,甚至交代村里人也不要声张,一定要保密,因为现在城里很紧张如果曹二仙被人抓走,他们村子也麻烦了。
虽然不能保证每一个人会遵守,但是只要保证大多数就行。他们这里偏远,也是一个优势。曹二仙的事属于迷信,他们无法拿到外面去说,说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大公无私的想法。很多事情不是理想化的。
叶家村,各家各户信的不信的都开始收菜,大白菜就跟营养不良似的,看起来更像小白菜,萝卜也就拳头大。
锦溪家大田里没收回来多少菜,院子里也够吃了。
就在他们收菜的第三天,一场大雪毫无预兆的降落了,那天夜里好多人都在睡梦中冻醒。
这场雪下了三天,比起往年的大雪并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只是九月中旬,天气从炎热的夏季突然变成了冬季,让人不能适应。
雪一停,锦溪和锦阳哥俩穿上包棉袄带着帽子去收拾羊舍,之前二婶家的几头猪也挪过来了。
将羊舍上面的雪扫掉,现在有三只大羊一只小羊,打开羊舍都围在一起,瑟瑟发抖,旁边的几头猪也一样。
“爸把猪杀了吧。太费粮了。”锦阳找木板把羊舍上面又铺了一层,中间夹着草垫子,里面也铺上稻草,都是去年的稻草,天热的时候都晒过,很干燥,原本羊舍的门是有格栅的,现在也档上,九月份就这么冷了,十二月份怎么办。看着父亲从屋里出来,锦阳看着自家的猪嫌弃的说。
“杀了吧。”叶二叔还有些遗憾,往年家里养猪都能赚些钱的,今年别说赚了还赔了不少。
雪停了以后,天气回暖一点,不过开始有风了,这跟他们这里气候情况很是不符。晚上看电视发现全国都降温了。不少人因为这场突如起来的降温病了。
又过了七八天电视里报道医院里因为这场降温死去的人员数目。其实因为叶村这边离得偏远,现在交通信息不方便,电视里统计并没有算到这里。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叶家村有六位去世了。包括叶锦溪的四奶,从四爷时候四奶身体就一直不好,没想到没能熬过去。
其他五个有三个是叶姓人,跟叶爷爷是隔了三代的亲戚,还有两个都是孩子,最小的两岁,大的五岁。
一个村子里的人去世总是让人悲伤的,几场葬礼办下来,好多人缓不过劲来,这次葬礼是集体一起办的,虽然简单却也隆重,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出来送行,或许此时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谁知道下一次是谁。
葬礼过后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外面温度也达到零下,趁着天冷锦溪家把猪杀了,这次没找人,每只也就百多斤,养了半年才这么点,要是找人来杀,猪肉也不够分的。锦溪锦阳大宝,三个一起帮着抓的猪,二叔下的刀子,这回也不怕吓着大宝了,锦溪想着大宝总要适应这个世界的。好在他很坚强,就算害怕也没松开按着的手,晚上做了噩梦,锦溪安慰了好长时间。
一连杀了四头猪,老爷子心疼的给自己兄弟家每家两斤肉,其实村里人什么事都不是秘密,叶家杀猪也是,不过这回没有人过来,最多有个别年轻的看热闹帮忙,然后不等做菜人就走了。当然村里也有赖子,上门赖着就等家里做饭,蹭一顿。不过叶老爷子在村子里一直很厉害,加上几个兄弟家里也硬气,没人敢上门,至于村里这几天杀猪的其它几家就不一定了。
要说天冷唯一的好处就是肉可以冻上。锦溪家正房靠大门那边有两间仓房,虽然是砖房却四处漏风,往年往里面放粮食,现在里面放的都是草料什么的,肉分好一块块的挂在梁上很快就冻的邦邦硬,然后又被挪到地窖,地窖里温度不如外面底不过此时也低于零度了,至少保证肉不会化,他们可不敢放到外面仓房,最近村子里丢东西的多了。
杀猪那天家里没做多少,只用猪肉炖了粉条还有蒸的一根血肠,比起往年杀猪菜差了许多,可是那天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其实大家都很容易满足,只要能过得下去偶尔吃上一顿好的,就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