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经周折,招了来云州投靠亲友的寒门书生周逸为婿,朱靖辕虽觉周逸其人未免好逸恶劳,但转念一想既是女儿自己欢喜,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自诩风雅的闲人,便也认了。
横竖这一份家私也不会交给个赘婿执掌。
倘若老天垂怜,他朱靖辕能照看这一份家业直到孙儿长成,自然是顶好,若天不作美,女儿那般聪慧,又有忠仆辅佐,也能支撑到孙辈接手。
原本朱靖辕还觉得,只要自己在世一日,那周逸就会老老实实做人,不敢有甚花花心思,又看周逸这几年确实孝顺守礼,才松了口以侍奉长辈的名义带他出门行走,哪曾想到周逸胆子这般大,当着自己的面就敢直眉愣眼的对着个女戏子起了歪心。
这事本身料理起来不算多难,朱靖辕所虑者却是另一桩。
常言道,事即反常便有妖。
周逸什么性子,朱靖辕在招赘之处便摸的清清楚楚。那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该为了个素未谋面的女戏不管不顾,在岳家人眼前露了行迹。
走南闯北多年,朱靖辕敢拿自个儿在西北多年的声名打赌,周逸跟这个女戏,怕是不简单。
愈想心愈沉,朱靖辕不免连当日派去周逸家乡打探的老仆都有些疑上了,面上神色却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朱贵一瞧,就知道自家老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也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内,只小声跟朱靖辕报账,算起了这一路的收支。
主仆两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菊苑里歇息了一会儿的周逸就不顾随从的拦阻,硬寻了过来,说是要来朱靖辕身边尽孝心。
朱靖辕听了也没多提方才的事,只含笑将周逸留下,陪自己用了顿便饭。
横竖这一次回府之后,他定然再不会叫周逸出来了,暂且让他松快几日也好,免得打草惊蛇。
若是他堂堂厚德斋的东家连个赘婿都收拾不了,那才真是西北三郡的大笑话。
倒是该紧着私下找人再秘密打听周逸旧事,到时候才好见机行事。
朱员外这厢将前情后事想了个清楚,只等回到云州再行发作。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一行离了胡掌柜的店不过三日,就在山路中被一伙强梁围了个正着。
云州朱家的名号在西北极为响亮,朱靖辕本人又极擅经营,黑白两道都有些交情,已经许多年不曾被人拦在路上,诧异之余也打算破财免灾,谁知这伙人竟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
朱员外连同朱家心腹管事得力下人,无一幸免,所贩货物随身细软皆叫劫道的强梁卷了去,只有一个赘婿周逸,慌乱中摔下山坡,断了一条腿,性命却是无忧,又叫路过的好心行商送回了胡掌柜的店里休养。
消息传到云州朱府时,闺名瑜娘的朱家元娘正打着算盘看账,身边的乳母丫鬟时不时说几句家常,厚厚的镶兔毛锦缎帘子在这隆冬时节隔出一室暖香笑语,好不自在。
听到老爷姑爷请了人来家报信,来人又不慌不忙安静等在厅中,不知实情的众人还当是大雪封路报平安的简讯,依旧言笑晏晏。
乳娘李氏一面亲自起身为朱瑜娘绾发,一面轻笑道:“叫那些浑人说嘴,先夫人并小姐在姻缘上的福气就不是她们比的起的。咱们云州府哪个不知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对小姐疼爱有加?现如今,姑爷对小姐也是一心一意。”
朱瑜娘晓得乳娘是怕她还惦记着昨日刘府寿宴上孙家妇的酸话,特特的拿话开解,便也顺势浅浅一笑,并不多话,只起身整理衣衫,免得乳娘又当她强颜欢笑。
其实她心里着实不在意这些。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呢?比起甚没有兄弟扶持,倒是母亲早逝更令人感伤。
朱瑜娘这一笑,一旁给大丫鬟们打下手的小丫头秀儿不由又心生艳羡。
见过朱家元娘的人都知道,朱瑜娘相貌算不得顶美,但一颦一笑自有一份气韵,尤其微露欢颜之时,更是令人见之忘俗。
秀儿自恃容貌不俗,不懂得大小姐为何就能这般动人,加上现在人大心大,不免更添了一份心思。
丫头的心事不必多提,只说朱瑜娘将将来到厅中,尚未落座,屏风另一端的黑面男子就直眉愣眼的报了朱员外横死的讯息。
作者有话要说:困的要shi了。。。。。风雨交加还是拿手机信号拼命爬上来,渣作者去睡了,亲爱的们晚安,大家明天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