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忍耐再三才没有当着小辈们的面大不孝,送给他家老太爷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磋磨几个臭小子的心愈发坚定,连宝贝儿子陶心邑都被他搂在怀里揉乱了头发,引得陶心邑小眉头皱得死紧。
陶谦这里还耐着心思坐着,陶子易却忍不住借口出恭溜了。
众人只当他是要赶紧把抢到手的络子藏起来,陶谦笑着便应了,大哥儿和二哥儿则是难掩鄙视,恨不能把麻溜走人的陶子易背后盯出一个洞来。
陶子易确实嘱咐他的丫头好生把络子拿回房里收好,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回去,而是一路疾步走到了后头的花房。
自打他开始认真随陶谦和府上供奉的教头习武,老侯爷陶晏然就发话给他添了门课,赏了两颗绿萝给他养,命他每日至少要到花房里照看一回。
陶子易的脾性向来是功课一定要做到最好。
即使京城的天气对于原产南方湿热之地的绿萝来说太过干燥寒冷,在花房工匠的辅助之下,陶子易总算保住了他的两盆绿萝。
虽然远不如其他几株繁茂,瞧着倒也颇为可爱喜人。
福娘由朱氏身边的心腹嬷嬷陪着出门时,一眼就见到了在院外磨磨一般不停原地打转的陶子易。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虽说今儿的日头还不算很毒,院外也是绿树茵茵,福娘隔着几步远也能瞧见他有几缕碎发已经贴上了额头,显然是叫汗打湿了。
见陶子易还傻乎乎的只管双手抱着盆绿植,福娘不禁扶着丫头的手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子易哥哥怎的不知保重自己,大热的天儿在这里做什么。但凡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又该怎么办?你身边的人竟然也不知道劝。”
说着,福娘就抬眼扫了下周围的婆子丫头,模样很有几分神似外祖母朱氏,吓得几人纷纷低头请罪。
福娘说一句,陶子易就点一下头,连连称是,不等福娘再说,他就双手把精心呵护了许久的绿萝捧到了福娘面前。
“族叔把我荐去了太学读书,下个月起我就每逢初一十五才能回来,怕是不能送妹妹了。这盆绿萝也是南边进贡来的,我一直小心养着,今日送给妹妹,还望妹妹别忘了咱们小时候也是一处玩耍过的兄妹。”
能去太学读书,陶子易兴奋的几个晚上都没休息好,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亲自送最要好的福娘离京,他心里也十分难过。
打从福娘被接回靖平侯府,他们几乎再没有一处好好说几句话的机会。
此时提起两人幼时的相伴,陶子易难掩心中的不舍,面上不免露出了几分落寞。福娘妹妹一走,他身边便没有先生说的挚友了。
陶子易和福娘两个一年年长大,这会儿认真计较起来已经到了不同席的年纪,再说这些话已经有些不太合适。
专门替老夫人朱氏送福娘出门的嬷嬷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阖府都知道子易哥儿一向最是懂事听话,看着他眉目含愁身姿端正的站在那儿,嬷嬷也觉得格外心疼他些。
横竖有这么些人看着,陶子易也没有真正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福娘一怔,被陶子易期待的眼神瞧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直接把小巧的花盆接了过来。
直到双臂被突然增加的份量带得往下一沉,福娘才想起这绿萝是陶子易精心呵护了许久,好几次差点养不活的心爱之物。
福娘不怕别的,只是担心自己一个没养好,以后回京陶子易问起来她没法交代。总不能陶子易亲手养大的绿萝,到她这儿就随便丢给花匠打理。
她一皱眉,陶子易就不安的挪了挪步子。
“我除了几幅字,也没正经送给过妹妹什么,连妹妹的芳辰都没好好贺过,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他父母双亡,说好听点是陶家少爷,其实就是寄住在清远侯府的穷亲戚,一草一纸都是侯爷夫人给的,即便主人家不在意,陶子易也不好意思拿侯府的供给送人情。
会抱绿萝给福娘,还是因为陶晏然朱氏等人都说他在上头花的心血远远超出了绿萝本身的价值,陶子易犹豫再三才送出了手。
晓得陶子易的心结,福娘听着立即点了点头,笑容真挚的应了下来。
“子易哥哥放心,等我回来,咱们也比一比谁养的更好。”
陶心邑生辰过后不久,陶子易就由两位与陶家十分亲近的大家保荐进了太学读书,靖平侯老夫人萧氏回乡的日子也终于在入秋后定了下来。
曾家双侯养育的五个孙子辈,除了三房的长子外,其余四人都与萧氏一同离京。而有些人暗中期盼的,萧氏离京后就由静养许久的二夫人徐氏重新掌家的转机并没有出现。
就在萧氏领着孙子孙女离京前,乾元帝一道口谕免去了肃国公世子箫慎的伴读身份,大皇子伴读暂缺。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