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丽一手放在龙头把子上,扬眉:“行啊,你说小孩子胡闹?那把你家小胖子带过来,我让我儿子也扔个石头砸个脑袋!这事儿就算完了!”
刘小胖妈一听就破口大骂:“呸,你以为你谁啊?谁让你住那个破院子的?我告你听我儿子就喜欢扔砖头怎么了!!他天天在大院儿里扔砖头,没砸到别人家孩子怎么就砸到你们家孩子了?是你儿子有问题!!还怪我?走开走开,我去买菜了。”
程宝丽哪儿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今天这事儿没完了!她已经忍了很久了,本来昨天晚上就应该解决,要不是怕郑爷爷以后在厂里不好做人,她昨天就和郑平一起冲刘国农他们家去了。
一时间程宝丽和刘小胖她妈掐上了,刘小胖妈的话真是越说越难听,程宝丽在厂门口才不会和她这么吵,围观的人多了一些之后,程宝丽直接对着看热闹的人把前因后果说了,一说完周围的人纷纷指指点点,程宝丽话锋一转,装着一种略憋屈的口气,道:“你也不能因为是书记的儿媳妇孙子就欺负我们吧。”
一句话,噎得刘小胖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围观的人更是一脸愤愤样,书记家的欺负普通工人,似乎引起了某些共鸣。
后来胡成过来,把刘小胖妈和程宝丽一起喊去了工厂的会议室,又把两家人都叫了过去,他的本意是让刘家小胖子给郑海洋道歉赔礼,本来事情就是他做的不对,结果刘小胖一过去就大声嘶喊,“你们人多欺负我!我才不给他道歉呢!”
刘国农心疼孙子,又拿出他书记的架子来,手一背,说出的话竟然和他儿媳妇说的一样,“本来么,早点搬出那个院子,砸也砸不到你们。”
小胖子在后面喊:“活该!都是你活该!”
郑海洋内里一个成年人,不和小孩子计较,但这家人死不认账还推卸责任的态度实在是太可气了,他抬头朝他爹妈看过去,又看了看跟过来的韩治军,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他们脸上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似乎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刘国农又道:“不过,石头既然砸了人,医药费,我给你们报,但你们还是早点搬走吧,回头再砸了,医药费我就不给你们报了。”
胡成在旁边眯着眼睛,幽幽道:“老刘,做人别太过分,早晚遭报应的。”
小孩子有时候是非常有眼力见见识的,小胖子知道他爷爷已经帮他摆平了,得瑟得在旁边转圈,朝郑海洋做鬼脸,动着嘴巴无声道“活该,活该,活该。”
程宝丽脸上流露出一个笃定的冷笑,伸手牵住儿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厂长办公室的一个小秘书跑了过来,大声道:“胡厂长,刘书记,粮食局来人了!粮食局来人了!”
郑平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缓缓道:“刚刚说什么来着?‘做人别太过分,早晚遭报应的’。”目光幽幽转向刘国农。
他们油厂可是粮食局的直隶下属单位,粮食局怎么会一个通知都没有就过来了?刘国农一大早吓了一跳,赶忙和胡成一前一后朝外面跑,这个时候哪有空管他们家小胖子啊。
粮食局当然会来人,韩治军郑平如今在省城这片把能接触的厂领导都接触过了,借着“一洋介绍班”的光,面子可还不小,他们签的头十单合同里有一家是个棉纺厂,棉纺厂是个下面的乡镇工厂,负责人和粮食局的局长是表兄弟两个。
人一个电话去粮食局反应油厂书记的作风问题,粮食局那边立刻就派了人下来检查了,书记是党委书记,作风问题,当然是不容小觑的问题。
刘国农平日里在厂里横着走,刘家小胖子又在职工大院儿里作威作福,他们刘家又向来趾高气扬,得罪了多少人可想而知,就今天早上一堆人还围观了刘小胖妈的作威作福呢!这一次,搞不好就是一众人一起推他这堵“墙”。
韩治军和郑平他们就这么回院子去了,陈灵灵拿两个煤炉炖汤给郑海洋补补身子,一锅“红豆汤”一锅‘骨头汤’,炖得满院子都香喷喷的,炖得屋子里的韩一口水直流。
韩一现在十分黏郑海洋,就好像知道那一砖头本来砸得应该是他一样,韩一靠着郑海洋,郑海洋抬手圈着他,心里嘀咕道:“少年,这么下去,我预感未来还要帮你挡刀子啊。”
程宝丽坐在床边,捅捅陈灵灵:“你说,粮食局的人来真的有用?”
陈灵灵:“那当然了,这事儿他们要道歉,孩子也没大事儿,你要愿意原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了。他们偏偏这副嘴脸,你还能和刘小胖妈打架撕脸不成?粮食局的人来了,刘国农那边只会跌得更惨,丢了饭碗不说,他一个书记,搞不好还要受处分的!”
程宝丽脑子里灵光一片,突然抓住了什么,原来有些事情是可以这样解决的,四两拨千斤,不靠吵架打架,靠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