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我不会有任何作用。”
安瑾涵只回了一句。
麦田自然知道。在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后,开始改变招数——
“说起宫二小姐,上次用白瞳夺去她的意识后,按照我一惯的英明果断,会立即带她到偏僻街巷一刀封喉,可是我并没那么做,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发现这位二小姐身上散发着一种亲切气息可以解我的乡愁,别以为我这么说是为了讨好你,宫未晞确实是个比较特别的小朋友。”
“你觉得‘明’为何会因宫未晞大动干戈满世界追捕我?虽然‘明’的势力遍布全球,要找一个人很容易,但远远犯不着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动用这么多资源,我因为心中好奇做了调查,发现宫未晞和‘明’的新掌门人明师嫚是发小,两人不仅同岁,而且从小一起长大。好吧,这其实只是表面浅见,并非事情关键。真正原因要追溯到三十三年前的楚氏空难,说起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你比我更清楚底里,我就不赘述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贵为曦楚集团唯二的千金,宫未晞为何会到曦楚旗下子集团的子公司做一名小助理而且恰恰选在B市、甚至跟你住在同一小区做了前后邻居?以我福尔摩斯般的超凡推断能力,宫未晞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接近你。这说明楚家在暗中调查那场空难时已经注意到了你。所以,只怕在以往的接触当中你的身份早已暴露在宫未晞闪耀着灵动之光的双眸中了。明知你背景复杂还敢只身接近你,说明宫未晞极有可能身怀绝技,说到这里我自己也不得不加以反思:当初在N市劫持的到底是不是失去意识的宫未晞,还是她根本是清醒的?想起那晚你中毒,宫未晞抱你上车的轻捷身形好像你只是一个连三岁儿童也可以轻松抱在怀里的芭比娃娃,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了,哈哈哈……”
“好了,自闭又单纯的安,快为我提供的珍贵信息付费,把钱打到我帐户里。”
最后一句点明宗旨。
这几条信息安瑾涵倒看进去了,沉思片刻,回复道,“有两句话确实令我醍醐灌顶,我会付钱给你。”看出麦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然不会用这么软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个时候她还是会拉麦田一把的。
“要出去吃饭吗?”
放完行礼回来,看到安瑾涵的车依然停在栅栏门前并未回到车库,宫未晞问道,在“出去”二字上加了重音。这两天拼命赶工加上舟车劳顿,她有些乏,不想刚回来又要出去。
安瑾涵没有回答,只是凝眸看她,目光和接机时一样是宫未晞从未见过的,只是相较于那时的直白和深情,此时的目光复杂而隐晦。
宫未晞甫一对上这目光,心里便挂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令得安瑾涵的情绪变化比狼人在月圆之夜的变化还大?跟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大约是察觉到宫未晞眸中的疑惑,安瑾涵收回了目光,“没有,我刚才在接电话。”低头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饿了吗?”见宫未晞点头,便挽着她手走进客厅,“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准备午餐,一会就好。”
宫未晞在沙发上坐下,托着半面腮,看安瑾涵在开放式厨房中忙碌,觉得这画面分外眼熟,是了,每年春节,自己从海外回来,合家团聚,母亲楚幼姬便会从书房走进厨房亲手为一家人做年夜饭,安瑾涵的身影和母亲有些像,说起来,她从小到大好像只吃过长辈们做的饭菜,曾祖母、姚奶奶、明奶奶、幼姬妈妈、丽婕阿姨,而喜欢耍帅的明师嫚和冷若冰山的姐姐大人,一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正自回忆,铃声大作,宫未晞回过神,从外套衣袋里取出手机一看,是小地豆打来的,“未晞姐姐你不是出差回来了吗?怎么家里门是锁的?我是算好时间来的,这个点你不可能出门。”
“每次都这样,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宫未晞一边嗔怪一边站起身往外走,“我在安老师家,你从前面走过来就看到了。”走到花园里,看到小地豆已经蹦哒到安瑾涵家栅栏门前,挂断电话挥了挥手,“吃午饭了吗?”
小地豆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她可是一路打着小算盘来蹭饭的。
要不要让小地豆在安瑾涵家吃饭呢?
宫未晞怜爱地摸着表妹的小脑袋,心里暗暗发愁,安瑾涵的性格是绝不欢迎无关的人到家里来的,更加今天情绪又有点不对的样子,但若不让小地豆留下来,以后传到小乔阿姨和丽婕阿姨那里肯定要留下话柄的。
正自纠结,安瑾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外面冷,带她进来,一会吃饭了。”
宫未晞听了,低声嘱咐小地豆一句“在安老师家要有礼貌”,牵着她柔嫩的小手走进门来。
客厅的家具陈设映入眼帘时,有那么一刹那,小地豆被这份从未见过的整洁和典雅镇住,两只脚像是种在了玄关,都不会动了,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小地豆很快便恢复了精气神儿,暗暗为自己竟然败给不会说话的家具恼羞成怒,为闯祸种下祸根——
进了客厅后后小地豆并没有像宫未晞那样坐下来,而是东张西望,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仿佛打定主意要把刚才打败她的家具全部亵渎一遍似的,宫未晞知道小地豆生性活泼,还住周小乔子宫时就会拿小脚乱蹬,跟多动症患儿没有两样,也就没去管她。
小地豆一路就摸到阳台上去了,阳台很大,半环形,玻璃窗都关着,挡住了所有的风只放阳光进来,虽是酷寒的冬日,却有仲春的温暖,尤其是阳台上摆放着一盆盆绿叶盆景,更给人置身春天的感觉,不过这都不吸引小地豆,吸引小地豆的是原木桌上放着的一只红色贯耳瓶,晶莹剔透,七分似玉三分似琉璃,最罕见的是瓶子的颜色呈渐变状,自颈部两侧的管状贯耳向内颜色徐徐变浅,由暗红色变成酒红色再变成淡红色,实在美不可言。
背着小手绕着贯耳瓶走了圈,小地豆黑白分明的晶亮水眸滴溜溜转了一圈,伸出小手一推,贯耳瓶“哗啦”一声落地,瞬间粉身碎骨。
“啊!未晞姐姐!”小地豆的尖叫声伴随着贯耳瓶的破碎声响起。
宫未晞几步跑到阳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