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王之事告一段落,这时公孙白鸠走向前去,他不喜欢写奏折,昨夜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写了这么一大封长奏折。
“皇上,臣有本启奏。”白鸠说道。
“说。”扶苏慵懒道,心早已飞到内阁夜未央处。
白鸠有些不悦地拧眉,“皇上已年十八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他这一说,姬扶苏好似豁然开朗一般,扶苏摸着下巴道:“是,公孙爱卿言之有礼。”
白鸠这下得意了,慌张地翻开手中奏折,照着念了起来:“众所周知皇上和前兵部尚书夜梦龙家四小姐有婚约,所以这皇后人选当是夜家四小姐夜未央。”
“嗯。”扶苏颔首。
这时的大殿却是炸开锅一般。
“皇上那夜未央是风王姬羽落的王后。”
“皇上夜家四小姐早年待字闺中之时就与人有染还育有一子。”
“皇上,这种女子配不上您啊!”
“……”
一众臣子相谏言,接着是帝王愈来愈难看的脸,他像一头张着倾盆大口想吃人的狮子……
楚知云暗自擦了一把冷汗,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句话别说的好。
“楚大人您说说话啊,您劝劝皇上,皇上他最听您的了。”一位大人哭丧着脸望着楚知云说道。
“啊?”楚知云装聋作哑。
“楚大人您说说啊。”一位大人也急了。
不是吧,这群人,真该死!楚知云暗自抚额。
这时殿前走进一名白衣女子,从偏门而入,她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粉雕玉琢的男童。
一身拖地的白袍裙,这是大风最好的盘金龙凤刺绣,绫罗浮丽的广袖下,隐着楚楚动人的曲线,那锦袍在她身上如此服帖,仿佛繁花盛放的云霞,只是,这女子面容太过清冷,是一股超出她年龄的沧桑之态。
众臣子望着夜未央,这样清丽的容颜,和着那眉宇间一丝媚态,让百官惊愕,能与威帝相配的也许时间只有这女子一人罢了。
她施施然走来,亦如当年初次迈步入此昭阳。
她幽冷的目光扫过风影、扫过温汀、扫过楚知云,还有那一身白衣的柳潋眉……
“这是年糕,就是三年前被你们说成我私生子的孩子,他是我哥哥夜琉璃的孩子。”她淡淡道,本不屑于解释,今日出面只是为了那金殿之上的帝王。
“姑姑……”年糕搂紧夜未央的脖颈,在她脸上蹭了蹭。
“还有,三年前我嫁与姬羽落当夜就逃离风都,我和风王什么都没有。”夜未央说道望着百官。
众臣子一听红了老脸,低下头去。
扶苏干咳了一声,这个有没有他最清楚好不?她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说啊,这女人还真无耻啊。
“这……”众臣子面面相觑。
未央走向金殿高坐,她伸手握住扶苏的手,“这是我选择的男人,在我眼里他不是帝王,他是我的夫君,你们步同意我成他的皇后……”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姬扶苏抢白:“他们敢!”
金殿下的众人集体打了一个寒颤。
未央白了那温柔暴君一眼,笑着依偎到他的怀里,当祸国媚后的感觉或许会很不错。
“礼部尚书公孙白鸠!”
“臣在!”
“听朕旨意,待朕收复子川之时就是朕取未央为后之时。”他揽着夜未央温柔道。
“臣遵旨。”白鸠笑着领旨。
臣子中依旧有不服气的,扶苏知道空置六宫的确对这些臣子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养大的女儿就白白的丧失了这样入宫的机会,他们不愿意。
只是,他姬扶苏,从来不需要笼络他人来巩固自己的帝位。
深夜,思贤殿
妆台前一身极地白袍的女子端坐着,素手抚摸着一个桃木雕有棠花纹路的盒子。
扶苏从身后将她抱起,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里,淡淡道:“这是什么。”
“十页飞刃。”她亦是淡淡答道,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他的绝技,估计世上无人再会了。”他说道,带着淡淡的哀伤。
“不!他教过我。”她厉声说道,红了双颊,却在一瞬低下头去。
扶苏微怔,搂着她的手更紧了,视线落在她微肿的小手上,他伸出手让她面对着他,又伸出手婆娑她的小手,至于唇边一一吻过。
“为什么这么认真。”他喃呢道。
“我要让的声名在他死后依旧存于江湖,他的绝技,他的厨艺,他的影子……”她说道扑入他的怀中,泪如雨下。
每一个女子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个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也注定公子不会是陪女子走到最后的人……
他们是阳春白雪,是盛夏凉风,是清秋烟雨,是寒冬初阳,遇见过、铭记过、也遗忘过,可遇不可求。
所以,夜未央的生命里也注定遇到这样一个公子,他是公子澈、苏澈、亦是苏子婴。
爱过?是的爱过……
那爱沉淀在十多年前风都的桃花溪旁的童言戏语,那是劫的开始。
她想她忘不了那也祝国寺竹林天际里漫天的孔明灯,就像忘不了那愚昧的一剑她将他的月匈膛刺个穿透。
她想她不会忘记染宫溪水旁他失控的吻还有那夜他如梦似幻的温柔。
姬扶苏不会去想将公子在未央心头抹去,那是一个值得她去铭记的男子,用他年轻的生命换取了夜未央活着常伴他永生。
若是扶苏情愿与心爱之人共赴黄泉,也做不到公子的大度。那是公子,世间唯有此公子。
“未央,给我生一个孩子可好?”他柔声问道,亲吻她的耳垂,声音略带沙哑。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他伤痛的所在,亦是她伤痛的所在,他需要一个孩子来弥补……
一股电流般的感触至耳尖袭向了她的周身。
她不语,被动的承受着他赐予的一切,双腿攀上他的腰身。
听闻窗外夜风轻拂思贤殿修竹的声响,接着是一场突然而至的夜雨……
殿内红烛轻动,她不知何时已被他抱到了榻上。
未央抬手,迟疑地抚上他的左肩胛部,轻轻地摸索到那个结痂的地方,竟有粗砺的感觉。
她有片刻的失神,心一紧,似乎是再度想到祝国寺里她对公子澈的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