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听了转头回房拿了钱和油票,垮了个篮子,往里放了个塑料油瓶和自己的宝贝茶壶,就赶着被周淑华从圈里放出来的鸭子出门去了。
早晨空气里还弥漫着白雾,气温很低,周文阳只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就冷的直发抖,周老爷子走后周淑华就从柴房里拿了篮子和镰刀走了出去,周文阳知道她要去离家不远的菜田里割青菜,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便冲回床上钻进了还带着温度的被窝。
周文阳睡回笼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鸡汤的香味,周文阳快速的穿了衣服,拿着毛巾和牙刷漱口杯出了房间,就见周老爷子正坐在走廊里晒着太阳,手里还做着竹篾活,细细的竹篾在他的手指尖穿梭,一个篮子的底部形状慢慢的出现。
周老爷子见周文阳出来了,笑了起来:“阳阳啊,起来了。快刷了牙去厨房让你小姑用鸡汤给你煮面吃,你闻闻这鸡汤味道香不香。”
“恩,真香。爷爷,我早上梦到你给我买油豆腐了,是不是啊?”周文阳去厨房找了热水瓶出来到脸盆里说道。
“哎呦,你这梦可真是准啊,买了,肉馅刚刚剁好呢,放了好些葱,一定好吃。”周老爷子笑的越加开心了。
“那是,我爷爷剁的肉馅儿是最香的。”周文阳嘴里塞着牙刷,一口白沫子,含糊不清的说。
周老爷子看着周文阳笑眯眯的眼睛,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他就这么一个孙子,如果周书言还活着,一定得疼到骨子里去,可惜他儿子死的早,他媳妇又不是好的,好好的孩子十五岁了个子却还没有那些十三四岁的来的高。周老爷子也常常想着不去管儿子那点遗产把周文阳带回家里养,可是周家没钱啊,他看病要钱,周淑华结婚要钱,把周文阳接回家里,哪有钱给他上学啊。只好忍着心痛让孙子去李家过日子,好歹李国民有点脑子不会把脸面全给撕破了,即使对周文阳不好,倒也基本不打他,也没饿着他冻着他,还供他上学,虽然用的是周书言的钱。
周老爷子想到这里红了眼眶,忙低下头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他编篾子的手艺是村里出了名的好,那些篮子、饭罩子、扁子、簸箕只要拿到镇上去一准会卖光,特别是他编的带花纹的篾席,到了夏天最是受欢迎,只要多做点,到时候就可以给周文阳买两件好点的衣服,免得他去外面上学被人笑话。
周文阳装作没看见老头抹眼睛,转过身去漱了口就进了厨房,周淑华正坐在灶后头把柴火往灶膛里塞,橘红色的火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显出一种年轻人才有的活力来,也照得她白皙的脸孔更加的好看,那双大大的杏仁眼里的光芒更加的闪烁。
“饿了是不是?我给你煮好了面正要叫你起来呢,你到自己醒了。面在碗橱里,你自己拿着吃。”
周文阳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从碗橱里拿出了那一大碗为他准备的面,急忙忙的吃了一口。面是用鸡汤煮的,里面放了一些白菜叶子,面上窝着两个蛋,还有一些鸡杂,味道香的很。
“小姑,真好吃,我吃完了帮你烧火吧!”
“不用,你吃完了去你根叔家找东子,我听说他舅舅给他买了几本复习册子,你去一起看看去。”周淑华从灶间探出头来说道。
周文阳吃着面应了一声,周淑华说的根叔全名叫做周金根,脑子很灵活,却是个十足的大老粗,长的高高壮壮的,脾气也十分的暴躁,不过他是和周文阳他爸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人关系十分的铁。当年孙丽丽不声不响带着周文阳住进了李家,周金根过年从外地打工回来知道后冲去李家什么也没说,对着李国民就揍了好几拳头,又甩了孙丽丽好几个大耳刮子,打的李国民几天都捂着肚子,孙丽丽脸也青了十来天。有句话叫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李国民平时厉害,对着周金根这个横的也不敢打回去,只敢背地里骂周金根绝子孙的畜棺材。
周金根的儿子名字叫做周成,只比周文阳大三个月,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周文阳记得自己这时候和周成关系还是很好的。后来周文阳出去打工,周金根一家就搬到了广州,从那之后周文阳就再也没有见过周成。
想到童年的好友,周文阳不禁问道:“东子他舅舅不是去广州打工了吗,怎么还没过年就回来了?他爸回来了吗?”
“听你根婶说你根叔和成子他舅在广州有出息了,你根叔把厂里的东西学了来,去年从厂里出来自己开了个小厂子,生意很不错,就让成子他舅也从厂里出来了和他一起干,这次成子他舅回来就是给你根婶送钱的,听那个意思是以后厂子生意好,就要把你根婶和成子接到广州去呢!”周淑华说着语气里有些羡慕,要不是周老爷子身体不好要人照顾,她也很想出去打工看看世面的。
“广州啊,是个好地方。”这年代正是改革开放时期,广州经济发展的飞快,只要脑子好使,去那里确实能够发家致富。可惜周文阳现在这个年纪不尴不尬的,要是成年了,他到有心思退了学去广州打拼一番,他现在可看开了,学历什么和钱比起来有什么用。
上辈子周文阳听多了那些富二代花点钱买学历的事情,只有没钱的人才一心的想靠着好学历找好工作呢。周文阳扒拉着手指算了算,等他上完大学都已经零七年了,那年头大学生早就不吃香了,如果等他再念个研究生博士生出来,这些又开始不吃香了,除非他真赚不到什么大钱,否则花那个时间去上什么学,毕了业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学的是什么专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