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秀润她们骤然多了个同窗,便就此告别秦太守就此上路了。
这个叫徐应的少年,风度气韵不俗,像是来自大家。不过想想徐家乃大世家,能培养出这样气韵的子弟倒是不足为奇。
他虽然看起来出身不俗,可周身的衣服不过干净的长袍宽袖衣衫,并未张扬奢靡之气,而且很有眼色,相较于几位出身贵族的同窗,更懂得尊师奉道,对先生的衣食起居很是周到。对几位学兄更是语带敬重,态度恳切。
若不是因为他与秦诏和他的妻子徐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姜秀润都可能忍不住喜欢上这么谦和伶俐的师弟。
不过她心里却有淡淡的疑惑——既然秦诏能为了这个远方妻弟如此费心讨好沐风先生,那么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才对。
可是……为何前世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叫徐应的小公子呢?
接下来几日无话,沐风先生带领的车队终于顺利地到达了魏国的岐城。
岐城乃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据说当年是许多先贤们修身之处,当地书院林立,书香之气浓郁。
姜秀润发现此地的书局里竟然有许多别处买不到的卷宗,不由得惊喜万分,带着浅儿和侍卫上街,一顿大肆购买。
书卷本就价格金贵,加之有些又是孤本,更是价值千金。
这便惹来其他同窗的羡慕,纷纷跟姜秀润约定借阅的时间。
徐应也想跟姜秀润借,可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是趁着在客栈里安歇的时候,不停地绕着姜秀润转。
姜秀润虽然不欲与他亲近,可以保持着距离,可是看少年抓心挠肝的样子有些可怜,便开口道以后其他同窗看完,可以借他看些时日。
徐应一听,惊喜万分,冲着姜秀润羞涩的一笑,连忙鞠礼谢过学兄。
姜秀润每次见这少年笑时,总是觉他有些眼熟,可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那种莫名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形容。
此时,岐城里的各国学子越来越多,大小茶室,都被访友问道者占据。
能有众多同好齐聚一城,当真是难得的机遇,每个能亲临此地的学子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熏陶,便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竟然有这般多的高人。
对于接下来的墨池书会,众人也是满含期待。
但凡盛会,都是要讲究个流程的。
墨林书会是武在前,文在后。舞刀弄枪的将气氛炒热后,再有高士畅谈文章词义。
姜秀润自问自己与窦思武,此番就是替夫子省了束脩,免了雇佣武夫的麻烦。既然并非上阵杀敌,姜秀润觉得自己射箭技艺便可蒙混过关,也就不再心情紧张,等自己和窦思武热过场子后便是其他同窗上阵,为洛安书院扬名立万。
而因为这书会的名头近几年越发的响亮,据听闻魏国的国储也要前来观摩,更是要在诸位贤才中精心备选,为魏国选择立国栋梁。
其实不光是魏国的国储,其他诸国也纷纷派来善选人才的吏司官员前来观摩。若是能为自己的国家招揽到人才,也算是尽了自己本职。
最起码波国就派了国舅申雍前来应会。
当申雍亲自来客栈拜访姜秀润时,姜秀润直接开口对前来禀报的侍卫道:“回了申将军,我身体欠佳,不宜见客。”
若不是凤离梧当时肯出手相助,自己和兄长早就惨死在了申雍的刀下。
这般奸诈之人,竟然还好意思来见自己?
姜秀润觉得恶心,更懒得浪费时间,直接开口回绝了。
可谁知那申雍却是锲而不舍,再次要见。
姜秀润也是气到了,觉得他硬要找骂,便成全了他,反正自己有侍卫在身侧,倒是不怕申雍欲行不轨。万一真动起手来,倒是亲自给他插上两刀才算解恨!
于是她挥手示意着侍卫要申雍进来。
可是那人还没到,一个略高的嗓门却传来过来:“不过是走了一年,竟然这般有架子!连申将军也不肯见,你好大的架子!”
姜秀润闻声一愣,待那人推门而入时,姜秀润顿时笑开了,她怎么忘了自己的父王是何等的沽名钓誉,这等名士云集的风云场合,他怎么肯缺席呢!
来者正是她久不相见的父王,看来他是打算效仿先贤,微服便衣出访,找寻名士,重演文王会姜尚,亲访名士的风采呢。
对于姜秀润来说,前世从离开波国后,直到死都再没有见到过父王。
相隔那么多年,他的眉眼在记忆里都模糊了。
没想到今世居然又能重遇,心里一时没有父女重逢的喜悦,只有无尽的难言酸楚。
可是对于波王国君姜来说,眼前不过是走了一年的女儿,还是那个在他面前斯文而恭顺的女儿。
是以进来之后,他不客气地先申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