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冷冷一哼,见那黄袍将军已经去得远了,忽然趁休哥不妨,一个擒拿手,将他摔倒在地,自己却是抢了他的马儿,又在身后追了上去。
休哥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见小花如此,狠狠跺了跺脚,被辽兵扶上另一匹马儿,急急回到阵前,高声呼喝道:“奚地,我命你代我指挥三军,务必要将宋人全歼于此地。海舍里,喜隐,你们带一千辽兵,跟我来。”
辽将们齐齐应了一声,指挥着辽兵纵马奔了一路,方才将宋军突围而出的缺口重新堵住。宋兵们眼见无路可走,也只有拼死一搏,个个怒吼一声,狂呼乱叫地向辽军冲了上来。辽兵们早就杀红了眼,一柄柄弯刀下去,便见一腔腔鲜血飞溅到空中,竟将天空也变作了赤色。
耶律休哥见大局已定,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又见小花已是快要跑出自己的视线之外,赶忙领着兵士一路跟了上来。小花跑着跑着,忽见一名宋兵背负着弓箭倒在了地上,赶紧下马想将他的弓箭抢了过来,谁知那宋兵却还剩一口气在,见小花来夺兵器,忽然奋起余力坐了起来,一柄钢刀已是牢牢抵住了小花的咽喉。
小花大吃一惊,却见那宋兵也是大惊道:“司徒小姐,怎么是你?”
小花定神一瞧,见那人虽然污血满脸,却分明是旧日相识,不由大叫道:“张校尉,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平嘿嘿苦笑,仰天恨道:“司徒小姐,原来你真的落到了辽人的手里。唐亡之后,我便被换防到宋辽边境,如今已做了大宋的副尉,这次便跟随皇上来收复幽云十六州。小姐,你怎能帮着辽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边境之上烧杀掳掠,杀了多少无辜的汉人百姓。这次我们被围在高粱河,只怕也是全军覆没,十万将士,十万将士啊,一个也回不去了!”
小花听了,怔怔望着他,半响也说不出话来,忽见休哥带着辽兵已经追到了身前。张平见了,大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向辽兵冲了过去,一个辽兵在马上手起刀落,一刀便已割下了他的头颅,那腔中的鲜血喷了出去,早将身下的草地染了个通红。
休哥见小花圆睁着大眼,低头望着自己脚边那颗滚落的人头,放佛失了魂魄一般,以为她是被吓傻了,赶紧下马走到她的身旁,大声道:“皇贵妃,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还是请你先回南京城去!你放心,宋人兵败如山,十万宋兵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小花抬起头来,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休哥,浑身打着哆嗦,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休哥摇了摇头,正要将她扶到一边去,忽见小花一把推开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马前,翻身跃上马背,大叫道:“我只想杀了赵光义,不想要其他人的性命。你们不要跟过来,我的仇我自己报,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休哥听了,微微一愣,却见小花急急又向前冲了过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又跟在了身后。那黄袍将军和身后的几十名将士见辽人在身后猛追不舍,更是一路策马狂奔。小花见休哥已经追到了身前,忙从身旁的辽兵手里夺了一把弯弓,嗖地一箭,正中那黄袍将军的后背,将他射下了马来。
辽兵们见了,也纷纷解下弯弓,数箭齐发,将宋人统统射杀在了马下。小花跑到跟前,一把将那黄袍将军推了过来,谁知那人虽然也是短须蚕眉,却并非赵光义本人。
小花见那人早已是断气而亡,大哭大叫道:“不是他,不是他,还是被赵光义跑掉了,还是被他跑掉了!”
休哥见了,赶紧上前扶住小花,大声道:“皇贵妃莫要着急,宋人已被我们通通围困了起来,插翅难逃,想必赵光义此刻还在乱军之中,我们还是回去找一找吧。”
小花听了,咬牙点了点头,想要翻身回到马背,却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休哥低低一叹,只得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带着她跃上马背,一路又奔了回去。
南京城下已是一片血的汪洋,残臂断肢,头颅尸身在空中上下翻飞,竟是遮天蔽日。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逼得人连气都透不过来。小花见了,只是在休哥怀里瑟瑟发抖,竟连下马的力气也没有。
休哥忙将小花抱了下来,早有随军医官上前,替小花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妥当。休哥见小花始终不言不语,圆睁着一双大眼,脸色苍白得放佛见了鬼一般,低低一叹,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它罩在了小花的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说道:“小花,你这个痴丫头。怎么劝你都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打战岂是儿戏,休哥打了半辈子,也还是能不战就不战。此次宋人固然全军覆没,只是辽兵折损也必在万人以上。汉人说兵戈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咱们辽人也的确要好好想一想。”
小花仍是一言不发,忽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休哥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抱进一辆马车里,自己却是与辽将们坚守在了阵前。只听那战场上的咆哮之声从正午持续到天黑,方才渐渐隐去;而那草原上的哀嚎之音却是又从天黑泣到天明,始终不绝于耳。直到一轮如血般的红日缓缓从草原的尽头升起,那茫茫大地上方才万籁无声,安静地连一丝风声也没有。
小花睁眼从马车里醒了过来,见四周寂静地可怕,勉力撑着身子,从车里走了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