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礼森愣住了,这是他说过的话,但是……他只和一个人说过。他打了个激灵,“这是……这是高导演听谁说的?”
“一位朋友,”娜塔莎微微颔首,“我还得回去准备首映式的讲稿,打扰了,邓导演。”说完,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般拍戏顺利,晚上六七点种就足够完成全部戏份,这是在没有夜戏或者补拍临时安排的前提下,娜塔莎回到酒店,也没来得及询问今天宣传的情况,坐在电脑前点开预设好的软件,开始的时候,只能偶尔听到张兆佳叫助理进来的声音,他习惯在办公室呆到很晚,在他公司的顶楼,一切娱乐健身场所一应俱全,也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
不出娜塔莎所料,她的亲自前往起到了作用,邓礼森果然来了,两位熟人一见面不需要客套也不需要废话,直奔主题。这让娜塔莎手心潮湿,溢出不少汗珠。
“我不喜欢娜塔莎,你为什么没有经过我同意就那样和媒体说合作的事情?”邓礼森的语气可不像是白天那么云淡风轻。
“只是客套话,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来着,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见的她?”
“下午她来了摄影棚,似乎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让她有点惊讶。”
“语气别这么生硬啊老邓,你不想想,这事情我不和你商量,怎么会答应?”娜塔莎听见倒酒的声音,“但我也真不想失去这么个合作的机会,你想想看,娜塔莎现在是布尔沃影业的股东,人人都说布尔沃要成为第九个好莱坞的顶级制片公司,他们的股票价格从上市以来就没跌过,一路看好,她的意思会不会是那个不常露面的老板的意思?”
“就算是,也不能拿我的作品给她拍,你是了解我的,这样绝不可能。”
“当然,可是如果我们不说,谁知道那个剧本是不是你写的呢?我们可以随便拿个剧本,署上你名字拿给她,当做合作的诚意,她如果觉得不够好拒绝,那是她的事情,反正我们已经做好了该做的事情。”
张兆佳的笑声让娜塔莎在这边冷哼一声,她也没有猜错,这人还是一贯的无耻。
邓礼森没说话,大概听完这一番话后也是觉得很不错的处理方法,碰杯的声音传来后,还是张兆佳的声音,“不过,我觉得你对这位导演女士很有敌意啊!这可不像你,你以前才从来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怎么,她真的出色到让你觉得如临大敌吗?”
“我只是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她看我的眼神非常古怪,我说不出来却能感觉到。”
娜塔莎握紧了拳头,指甲在肉上留下月牙一样的痕迹,她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好,对方还是能看出蛛丝马迹,不过,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大概是年轻气盛,把你当成竞争对手,所以有敌意吧。”张兆佳不以为然。
“如果你看到过她的采访就会知道,她绝对和年轻气盛四个字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我想自己也是想多了,她确实有点像一个人,但只可能是巧合而已……”
“谁?”
“一个死人。”
张兆佳不再说话,沉默很长时间后,邓礼森才慢慢开口,“如果她当年有娜塔莎高十分之一的冷静,那么今天我们两个也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早就身败名裂了吧?”
“所以,运气是站在我们这里的。”张兆佳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酷。
之后,再没有什么关于这件事的对话了。
娜塔莎关上电脑,脑海里回忆着这两个人用那样冰冷的语气讨论在他们手上逝去的生命,她想给自己倒杯水,可指尖还在颤抖,水撒了一地,手机响了,是没有跟来的朴笑恩的电话,她没有接,而是在深呼吸冷静下来后,戴着手套拿起回来路上买的厚厚一沓当天报纸,用剪刀剪下那些标题上的字,再拼成字句,黏贴在一张平整雪白的a4纸上,装进信封,封死。
电话又响了几次,她还是没有接听,明天就是新电影的首映式,定制的礼服服帖的躺在床上,娜塔莎把信装进搭配礼服的手包中,确认无误后关掉了房间的灯。
她事先准备好了碎纸机,把所有报纸剪剩下的部分销毁成碎末后分批次用马桶冲走,最后她把便携碎纸机拆毁,小的零件也用水冲走,大的则放进购物袋里,她买了很多零食回来,可是一点也没吃,都分给了其他剧组成员,剩下的部分残骸就安静的与这些包装纸袋躺进袋子里,被堆放在门口,等待第二天酒店客房部的服务员把他们带走扔掉。
娜塔莎做这些时心情却是很冷静,她已经没有必要慌乱了,如今在明在暗的人似乎已经改变,她很想看看这次运气是不是还会眷顾着那两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