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说：“我赢了。”语调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难道他做这些就是为了看霍伊生气？
毕竟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酷儿知道霍伊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她的窘迫，她的软弱，她的屈辱。她悄悄走下楼，楼下，水茉担心地抬着头向上望着，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见酷儿下楼，她尴尬的一笑：“没想到生日成了这个样子，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
酷儿摇摇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她大概知道水茉失踪的那晚去干什么了，林岳多年来的拈花惹草肆无忌惮让水茉心疼姐姐之余，也对林岳这个姐夫充满了恨。但林岳是姐姐霍伊的老公，她不能怎么样他，也就只能去找他身边的女人。
当她知道林岳的新欢是同班同学谭微微时，内心积攒的仇恨和怒火顷刻爆发。
可能，冲动之下的水茉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谭微微同归于尽，只是不知什么事让她的计划没有施行。
也许看客会觉得霍水茉这么做傻，但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唯一的帮助姐姐的方法。这是一种最后的无力的拼搏，她想通过死亡来震慑林岳，震慑那些试图通过身体攀附权贵的女人。
一个生日过成这个样子，几个人也没有在庆祝下去的心思，酷儿抱了水茉一下，拍拍她的背。霍水茉用力回抱了一下，笑着开口：“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酷儿和展颜离开的时候，林岳正拥着谭微微出来，看到酷儿，他痞里痞气地打了个呼哨：“小美女，期待下一次见面。”
酷儿本能地回头去看霍伊，只见她目光深沉地看着林岳，眼底沉淀了太多的情绪，复杂、难懂。
展颜挡在酷儿面前亮了亮拳头，啐了一口：“真不是个玩意儿，你说伊伊姐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要我早踹了找更好的了。我伊伊姐这么优秀，还愁没有人要？那个谭微微也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下贱，竟然用身体去勾搭男人，还勾搭自己同学的姐夫，今天还当着水茉的面那么嚣张，一个两个都不是好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恐怕，霍伊和林岳的关系没有表面上她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
医院里，李奶奶正在织毛衣，眼看夏天就要过去了，该准备秋天的衣服了。
李爷爷不屑地哼哼两声，抽了一口烟说道：“人家就看得上你那毛衣？人家那么有钱，什么衣服买不着？你快别给自己找那不痛快了，你费心费力的针起来，人家说不定还嫌负担，添了一件垃圾还得去丢。”
“嘿，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说话呢，我做的衣服就是垃圾？来来来，把你衣服脱下来，嫌垃圾你别穿啊，有本事你光着啊！”李奶奶气的拿针去扎他：“你个老头子，气死我了，你说你怎么越老越讨人嫌，人酷儿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优秀的男朋友，你说你插什么杠子？啊？你不同意，你能给她找着个更好的？往后小西来你少给我说话，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孙女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孙女，反正我不同意。”李爷爷不愿意跟女人唠唠叨叨的废话，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李奶奶把毛衣针一摔，盯着他瞅了半晌，可你说这老头子气人不气人，他就是不看你，一个人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见刚织好的扣儿都散了，李奶奶又心疼，她拾起毛线来继续织：“你到是说说，你为什么不同意酷儿和小西在一起？你说说小西到底哪点不好？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要是真不好，我也不能让酷儿跟着他。”
李爷爷拿着烟杆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他捏起一撮烟沫子放在烟斗里，使劲儿摁了摁，深深抽了一大口烟，烟雾从鼻腔里飘散出来，直到眼前的烟雾散尽了，他才开口：“他再好和酷儿也不合适，他的家庭，咱高攀不起。”
“你个老顽固，不想跟你说了！”是家庭条件悬殊，可人家爷爷也说了，不讲究，那人家都说了，你说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非得找个跟他家一样无父无母拖着两个老累赘的？这样他就满意了？
李奶奶生着闷气，见自家老头子就知道抽烟，懒得理，扶着床下去想出去走走，这刚开了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左熏。
“奶奶。”左熏抬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像一块暖玉，平复了李奶奶气愤的心情。
“小熏来了，来来，快进来。”李奶奶打开门把他让进去，忙前忙后的给他端水果：“奶奶也没去看看你，倒是老让你往我这儿跑。”
左熏笑着道：“我是晚辈，来看奶奶是应该的。”
他四下看了看，水果并不新鲜：“酷儿呢？”
“几天没来了，大概最近很忙吧。”又要忙着学习，又要忙着工作，在这一点上，李奶奶和李爷爷达成一致，就是没什么事就不麻烦酷儿。
当然，酷儿被绑架的事肯定不敢让老两口知道。
听着李奶奶的回答，左熏眉毛微微一挑？他的小女孩儿真的迷失了，跟顾西权在一起连她最亲的爷爷奶奶都顾不上了。
一想到他心爱的女孩儿正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想到顾西权暴露的肌肤上那斑驳的吻痕，他烦躁的伸手去解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扣子解开，呼吸却更加不畅快，他又手忙脚乱的扣上。
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压下心底的烦躁，左熏拿出手机来：“嗯，酷儿这几天确实挺忙的，现在都成新闻人物了。”
“啊？”李奶奶吃惊地啊了一声，在老一辈看来，只有干了坏事才会上新闻。她急急地戴上老花镜去看左熏的手机：“怎么了？酷儿出什么事了？”
左熏一笑，滑动着屏幕向下，知道李奶奶看不清屏幕上的字，贴心地给她解说：“酷儿交了个很厉害的男朋友，这不前两天还开了发布会公开关系呢。”
“哦，这样啊，吓我一跳。”原来是这事儿，李奶奶拍拍胸口把心放在肚子里。李爷爷不淡定了，烟也不抽了，扔下捻了一半的烟叶子过来：“给我看看。”
正好滑到顾西权和酷儿拥吻的画面，李老爷子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看手机，心下对顾西权却更加不满意，你说你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还开什么发布会，是生怕人家都不知道是不是？
他就说这个男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看，这都干的事什么事！
左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两位老人的反应，见老爷子变了脸，心才稍稍松了一下：“爷爷，你认识这个人？”从李奶奶的表现来看，他们是见过面的，莫非……
“哼，”李老爷子冷哼一声：“酷儿的老师。你李奶奶转院就他帮着张罗的。”客观来说，这一点他还是好的，但是，谁知道他这么殷勤是不是为了他孙女。
“老师？”左熏装作吃惊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师生恋，这对酷儿在学校的名声不好吧？现在的大学里本来就乱，什么为了论文、毕业证给教授送礼，甚至和教授……”当着两个老人的面他不好说的那么直白，但他知道两个老人一定听得懂：“总之现在有关大学生和教授的舆论不是很好，酷儿和她老师在一起，学校里不会传的风言风语的？”
“他谁敢胡说，我家酷儿那是堂堂正正做人，怎么谈个恋爱就犯了王法了？”左熏说的这些她也听说过，可酷儿是她养大的，她孙女的为人她知道，那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左熏见李奶奶生气了，忙解释着安慰她：“奶奶，我当然知道酷儿的为人，可别人不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她们就不造谣了？你知道这个顾西权在她学校里多受欢迎么？他长着一张招桃花的脸，酷儿在学校恐怕压力会很大。”
“就是，要我说，找男朋友就不能找好看的。”还是小熏脑子活泛，你看看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酷儿跟那姓顾的小子在一块儿。
“那不找难看的还找个丑的？丑的就安全了？要说这男人花心，不管他长得好看还是丑都花心。”她就不赞同了，你看看那些出轨被抓着的都是好看的？人家现在小年轻不是说了，既然不管长得怎么样都有出轨的风险，干嘛不找个长得俊的。再说了，她看小西也不是那花心的人。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左熏把手机放在床上，手机页面放大着酷儿和顾西权拥吻的照片，角度正正好戳着李爷爷的眼：“我和酷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想着酷儿好。从外在的各方面看，顾西权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年纪轻轻就能被特聘为教授，可见他在事业上是很有成就的。”
“那是当然，小西是难得的人才，他为国家做了好多贡献呢。”听左熏夸赞顾西权，李奶奶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她瞅着那照片，是越瞅越觉得般配：“你说上哪儿去找这么优秀还单着的男孩，酷儿这是运气好，你看看那些个事业有成的，哪个不早早的让人家给抢去了。”
“就是这个理。”左熏话里的意思听着是赞同的，他拉了拉腿上的薄毯，手暗暗攥起：“可奶奶你有没有想过，别的事业有成的优秀男人都早早结了婚有了孩子，他顾西权算是业内的佼佼者，这么优秀，到了这个年纪却没有结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李奶奶被他说得一愣，长得挺好，也会做事，还能有什么问题？难道，难道是身体上的问题？
左熏也不说话，由着李奶奶一个人在那儿胡思乱想。
“这个，我不是当事人，跟他也不熟，不好妄下结论，不过……”左熏说着，看了看李奶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小西真的有问题？现在想想，怎么这么好的事儿就落她家头上了？
见李奶奶真急了，左熏显露出难色，犹豫着开口：“背后说人总是不好，但我也是怕酷儿受骗，这个顾西权之前曾经有过……男朋友。”
“什么！”李奶奶惊得站起来，连一旁抽烟的李爷爷都放下烟斗看过来：“什么意思，你好好给我说说，什么叫有男朋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有男……”
老爷子话说到一半，瞪大眼：“他，他是同性恋？”
“之前，确实有谣传。”左熏声音低下去，好像并不习惯于背后谈论别人。
老爷子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说吧，我就说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到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不结婚，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真当你转大运了？他这叫什么，这叫骗婚！”
“我就说当时好好的散着步，那顾老头子怎么就那么热心的过来，原来是有目的的，这爷孙俩合着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是越说越生气，李爷爷拿着烟杆甩着，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顾西权抽他一顿。
李奶奶还未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尤不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我这也是听说，好像之前还有个什么新闻，说他在一个生日宴上公布了真爱，那真爱就是个男人。”
“不用想了，就是他！”李爷爷拿着左熏的手机指着上面的新闻：“你看看，跟这次一样，也是喜欢把感情当成新闻公布出去，人家那些明星还藏着掖着呢，他倒好，不是明星倒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私人生活。”
“也许这其中有误会，不过，我们总归都是为了酷儿好。如果他真是同性恋，那酷儿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左熏顿了顿，见李奶奶和李爷爷都盯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继续说道：“何况，顾西权是军人，到时候酷儿就算想离婚，也离不了。”
最后这一句简直是个重磅炸弹，对啊，他们怎么忘了这一点。那姓顾的是个当兵的，国家对当兵的婚姻有法律上的保护，军人一方没有重大错误，另一方是不能提出离婚的。更何况顾家有权有势，就算是那姓顾的犯了错，他们小老百姓还能讨到好？
说到这里，李奶奶小西也不叫了，直接叫姓顾的。
“不行不行，我得把酷儿叫回来问问，酷儿肯定还蒙在鼓里。现在的人心真是险恶，幸亏小熏提醒。”李奶奶慌乱地去找手机，好像晚一秒，孙女就会被骗走一样。
左熏滑动着轮椅走过去：“奶奶你先别急，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打过去，酷儿只会以为你们是不想让她和顾西权在一起找的借口，她现在和顾西权正处在热恋期，你们说她信谁？”
“那，那怎么办？”李奶奶已经完全把顾西权当成主心骨了。
左熏想了想，说道：“我们得循序渐进的来，一次不能把药下猛了，当然，关坚时刻，酷儿还是最听奶奶您的。”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李奶奶以病情来要挟酷儿。
他当然不能让李奶奶打这通电话，顾西权同性恋的事酷儿比他还清楚，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打过去，不仅不能阻止两人在一起，还会让酷儿起疑心，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好，好，酷儿这丫头从小就跟你走得近，你多劝劝她。唉，老是给你添麻烦，也亏得酷儿有你这么个哥哥。”李奶奶愁容满面，好不容易找了个合心意的孙女婿，结果呢？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唉！
“我把酷儿当亲妹妹，为她费心是应该的。”左熏说道，嘴角得意的扬起，他转动了下脖子，呼吸终于舒畅了。
……
“院长，我查了，现在很少有人会用到嬷嬷这个称呼，嬷嬷这个称呼在清……”
“多在清朝称呼佣人用，这不用你告诉我！”顾西权把桌上的那堆东西一推：“拿去都给我吃了，脑子长脚上了？”
小闫委屈，他还没说完呢，再说这些东西是补那儿的，他吃了也管不着智力。
“继续说！”
“清朝皇族姓爱新觉罗，现在大都改姓金，我从这里入手，查到一个人。”小闫说着把手上的资料递给顾西权：“这个女人叫金右瑶。”
“金右瑶？”名字听着有点耳熟，他想起来是谁了，顾西权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唇角似乎上翘着，却看得人心底一寒：“左熏的医生回来了么？约他出来聊聊。”
“是。”院长不愧是院长，听一下名字就知道是谁了。
“回来。”顾西权瞅着桌子上那堆东西皱起眉头：“把这些东西拿走。”
“我，我要这些没用啊。”他又没有女朋友，吃上干什么？还不得靠自己解决。
“没有就去找一个，别说我亏待你，一天时间，吃完了给我写个实验报告交上来。”
“我我……”女朋友是说找就找的，那院长你这么优秀不还是找了三十多年才找着？再说了，就算找到女朋友他也用不着用这些东西，他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好的很，不像院长，根本满足不了酷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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