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在医院幽幽地醒来，酷儿拧了毛巾给他擦脸，“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一旁的顾西权听闻哼了一声，老爷子的把戏也就骗骗这傻丫头。

顾老爷子由酷儿扶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靠着枕头，“喘气还有点费事，浑身没劲，唉，真是老了。”

“我给你倒杯水。”酷儿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先拿开水烫了烫给杯子消毒，才接了温水端过去，“爷爷你先试试温度，别烫着。”

老爷子心里那个欢喜，瞧瞧这孙媳妇，多懂事。

伺候完老爷子，酷儿才把注意力移到关键问题上，“爷爷，你说的那个不孝孙就是顾教授？”

“除了他还有谁。”一说起他，老爷子就没好脸色。

“那……他不让你回家不给你饭吃还打你？”怎么着也是为人师表，她觉得这种事除了人渣中的战斗渣能干出来，一般渣还真干不出来，顾西权就算坏也没坏到这种程度吧？

顾西权突然走过来笑吟吟地坐在床边看着老爷子，“你就这么在我学生面前诋毁我？”就知道这老头干不出什么好事，也幸亏傻丫头理智，遇上那种没脑子的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始讨伐他了。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被揭穿了，老爷子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丫头，我只跟你说我被他赶出来，其他的可没说啊。”

这……

酷儿回想他们三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老人晕倒在路边，那时候老人告诉她他和孙子吵架被赶出来了，她替老人愤愤不平。

第二次见面，在电台，老人告诉她他又被孙子赶出来了，无处可去。她觉得老人孙子不是个东西。

第三次见面，今天在学校，老人说他再次被赶出来了，说到现在都没吃饭，还说打不过孙子。她义愤填膺，怒火掩盖了理智，理所当然地理解成老人孙子虐待老人不给饭吃，还打老人。

现在再看，老人说没吃饭，却没说是孙子不让吃饭，也可能是他自己赌气不吃。老人说打不过，也没说是孙子打过他，很显然的力量差距，他当然打不过。

这其实就是个文字游戏。

瞅着病床上气鼓鼓的老人，她又不能生气，只好埋怨道：“爷爷，你害死我了，他是我老师啊。”

“丫头，你以为是我骗你？”顾老爷子不干了，激动地忘了装病，指着顾西权就是一阵臭骂，“你看看你老师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让他找他也不听，他这是要绝老顾家的后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他是不是不孝！”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我现在都没脸出去，那帮老头子见我就嘲笑老顾家不行，我活这么大年纪，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挤兑过？搁那些年，谁敢这么说我顾家，老子我直接一枪崩了他。想当年我老顾家多风光，你看看现在，人丁单薄成这样，我顾家要是在这代绝了后，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顾西权咳嗽了一声，酷儿拿眼梢去瞟他，突然同情起他来。老人要是知道他喜欢男人，那后果，那画面……

但为了缓和老人的脾气，她得顺毛摸，“就是啊，教授你不哄着爷爷就算了还赶他出门，爷爷他当然要生气了。”

“他不在自己大院待着，整天跑我公寓里逼我找媳妇，你说我赶不赶他。”顾西权面对老爷子的怒气平淡的很，好像已经习惯了。

“你看他，你看看他还有理了，就这副德行，哪个女娃娃愿意跟他。”老爷子气的呼呼直喘，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咳嗽。

“我的事不用你管，没人跟我自己过，想抱曾孙有本事你自己生去！”顾西权不耐烦地推开椅子站起来，“你要闲着没事去钓鱼下棋，别没事往我那跑。”

“你……你给我站住！”顾老爷子气的虎目圆瞪，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你还敢走，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你个没大没小的，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

老爷子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跟年轻人比，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就喘不上气来。酷儿追出去就看到老爷子扶着墙一点点倒下。

“爷爷！”她快速跑过去接住老人，一看吓了一跳，老人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已经昏了过去。

她无措地抬头，顾西权不知什么时候走回来。他抱起顾老爷子走进病房，“快去叫医生。”

医生来检查了一下，说是怒火攻心，气昏了过去。让他们懂事点，别惹老人生气，生气而死的人并不是没有。

两人守在床边，老爷子幽幽转醒，瞅见顾西权，也不顾还在挂水，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你还在这干什么？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我今天就死给你看看。”说着就要去拔针。

“爷爷你别这样，万一回血了怎么办。”酷儿急忙阻止，一边给顾西权使眼色。

“回血又怎么样，我都不想活了还怕回血？反正我也没脸见老祖宗，就让我死了算了！”老人那犟脾气那是十头牛都拉不住，说什么也要对老祖宗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