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来的极为突然,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一声重重的拍桌子的声音。猝不及防之下,苏悦被吓了一跳,刚才心中准备的讥刺之言被这么一吓,全给忘掉了。
纤纤玉手轻轻捂在胸口,苏悦胸口起伏不平,口中呼吸都变得急促。显然刚才那一下,苏悦受到的惊吓不小。
过了好一会,苏悦方才静下心来,转头看向刚才声音发出的方向,却见钱倾辉正一脸陶醉的念念有词,“去年今日,如花美人,人面不见,桃花依旧。如此好诗,当浮一大白!”
看着钱倾辉如痴如醉的模样,苏悦心中很是生气。方才口中还称赞自己的诗词乃是上佳之作,现在又原话奉送给苏宛。这人,当真是无耻至极!
坐在主位之上的苏宛看着口中喃喃自语的钱倾辉,暗暗点头,看来此人非是浪得虚名,竟然能品出此诗妙处,果然不负才子之名。
正在钱倾辉陶醉之时,只听苏悦的声音淡淡响起,“这诗有何好处?我为何未曾品出?此诗用词浅显,毫无深意,根本就是一首敷衍之作而已。”
苏悦的话掷地有声,说得很是坚决,却不知如此坚定的表态只能让苏宛笑其无知。听到苏悦的话,苏宛未曾开口反驳,只是笑笑,端起竹茹新拿来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虽然苏宛未曾开口,但是在一边如痴如醉的钱倾辉却怒极开口,“苏三小姐,此诗的妙处虽然你未曾品出,却不表示别人也品不出,莫要将天下人都当作你自己!”
方才那首诗词虽然不是钱倾辉所作,但是钱倾辉好诗词之名在京城之中极为出名,甚至有好事者冠以“诗痴”之名。现在听到这般好诗被苏悦如此糟践,自然看不过去。
看着怒气冲冲的钱倾辉,苏悦的心中莫名有些害怕。从今日钱倾辉进府之时,便一直彬彬有礼,甚至从未高声说话。没想到,此时竟为了苏宛的诗如此震怒!
坐在主位之上的苏宛看着钱倾辉如此震怒,心中不仅不怕,反而还有些亲切。前世教授自己文学的先生,便是如此痴狂于诗。曾有数次因为一首诗便将自己骂得落下泪来。
苏悦定下神来,心中那股害怕的感觉也渐渐消退。随之而起的是一种羞怒的感觉,此人竟然敢对自己如此说话,简直是放肆!
心中越想越气,苏悦眼底泛出狠厉之色,洁白无瑕的玉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钱倾辉,你也莫要以为天下都是你这般趋炎附势的小人!见别人有些名声,便迫不及待的去捧别人臭脚,你这等人,真是让本小姐齿冷!”
钱倾辉听见苏悦的话,为之一窒。倒不是因为那股狂热散去,想起苏悦乃是百花诗会的头名;而是未曾想到苏悦竟然这般无耻,不禁大放厥词,而且还颠倒黑白!
自己自问行事磊落为人方正,在京城之中也从未做过任何奴颜婢膝之事。未曾想到,今日竟然被说自己竟然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良久之后钱倾辉方才回过神来,看着也是一脸怒色的苏悦说道:“苏三小姐,你莫要含血喷人!你说我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你倒是说说,钱某何时做过趋炎附势之事!”
在钱倾辉的心中,自己的清名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今日莫名其妙被人污蔑,即便对方是静雅公主与宰相夫人钦点的诗会头名,自己也要讨一个说法!
坐在主位之上的苏宛,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嘴角含笑,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又从竹茹的手上接过暖炉,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争执。
杯中有酒,盘内有菜,面前有戏,心里有笑,如此情景,当真是夫复何求。
满面通红的苏悦听到钱倾辉的话语,按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口中冷笑道:“之前本小姐的确未曾听说你钱大才子有何趋炎附势之事。未曾想到,今日一见,你却是这般姿态,当真是令本小姐大失所望!”
此话在钱倾辉听来更觉刺耳,之前自己的盛名,在苏悦口中竟然变成瞒天过海的欺世盗名!自己也被扣上了实实在在的无耻小人的名声。
想到这里,钱倾辉嗤笑一声,看着面前一脸大义凛然的苏悦,开口问道:“苏三小姐,你告诉我,我今日是何姿态?竟然让你看出我是趋炎附势之辈?”
从今日进门伊始,钱倾辉扪心自问,绝无任何逾矩失礼的地方,未曾想到,苏悦在心中,竟然给自己扣上如此大的罪名。
按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细小的指节泛出一样的白色,苏宛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沉寂下来的人,不屑冷笑,“方才你陶醉姿态便将你的小人嘴脸暴露无遗!”
钱倾辉一愣,刚才他虽然怒火冲天,但是话在出口之前也曾仔细思量,自己今日是不是当真有失礼之处,自己未曾发觉,却被苏悦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