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茹的话让苏宛嘴角的冷笑更甚,竹茹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侍女,看到汝阳王册封自己为靖国长公主,又为自己塑了祠堂便觉得汝阳王对自己不错。
可是,汝阳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自己手中抢走的!若不是当年他以清君侧之名杀入京师,今日自己还应该是堂堂长公主,而不是京郊祠堂中的那尊泥塑!
心中虽然不忿,但是苏宛却不能流露出来,只能随声附和着竹茹的看法,“正是,当今陛下对前朝之人还真是不错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宛的心都在滴血!
当年汝阳王阴害自己全家,现如今自己竟然还要说上一声不错,自己此生若是不能得报此仇,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与母后?
竹茹已经沉浸在故事之中,根本未曾注意到苏宛眼中流露出的刻骨杀意。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之后霍将军与长公主起冲突,都是因为这件事而起。”
苏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问道:“难道是云静雅不同意册封之事,霍靖却坚持要册封,所以两人才会在朝堂之上起了冲突?”
竹茹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据说静雅公主也十分佩服靖凰公主,所以极为赞同册封之事。但是静雅公主自认才华学识样貌人品件件不输于靖凰公主,所以决定将名字中的静字改为与前朝长公主同一字的靖。”
听到这里,苏宛凤目流转,嘴角含笑。金钗宴上自己便见过云静雅处事之法,当夜若不是有自己珠玉在前,那夜的云静雅定然处在进退维谷境地。
而金钗宴在自己手上举办数届,从未出过任何事情。仅此一项,便足以显现云静雅的能力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比,遑论其他。
更何况,若真是自认不输于自己,又何必非要将名字中的静字改为靖字?可见在云静雅心中,虽然自己已死,却是她永远追寻的目标。
想到这里,苏宛开口问道:“原来如此。不过,公主封号事关重大,不能随意更改。难道,当时朝堂之上便只有霍将军反对吗?”
虽然当时新帝刚刚登基,但是公主封号更改事关重大,甚至关乎国运。若只有霍靖一人开口反对,那就只能证明,汝阳王朝中的文官已经被杀破胆了。
站在苏宛面前的竹茹摇摇头,“据说当时御史台的御史们便不同意,但只是极为委婉的劝解静雅公主不要更改封号,而当时静雅公主极为固执,根本不听他们的话。”
听到竹茹的话,苏宛心中冷笑,看来这帮文官当真是变得胆小懦弱。当初父皇在朝,几乎日日都有史官直言进谏。现在新帝登基,又是更改封号这种大事,竟然只会“委婉”劝解。
竹茹继续说道:“就在公主殿下与史官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个长得极为英俊的小将军排众而出,他不想刚才那些御史一样委婉劝解,而是直接告诉静雅公主,此举不可!”
听到竹茹说霍靖直言此举不可,苏宛微微点头,到底是行伍众人,比之那些被血吓破胆的懦弱文人的确要强上许多。
只听竹茹继续说道:“那小将正是霍将军。他对静雅公主进谏,直言靖凰长公主气节无人能比,贤明更是天下少见。现在已被陛下追封为靖国长公主,那静雅公主理应避讳才是。”
苏宛未曾想到,当日那个佛寺之中喝酒的懒散年轻人竟然还有如此锋锐的一面,心中不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当时静雅公主应该在气头上,怎么会轻易饶过霍将军?”
竹茹伸手拿起剪子,将烛火中的灯花剪去一截,然后对苏宛说道:“静雅公主听到霍靖的话,当时便勃然大怒,呼喝侍卫要将霍靖赶出殿外。但是一众大臣纷纷跪倒,这才让静雅公主收回成命。不然霍靖将军说不定就命丧九泉了。”
听到这里,苏宛玉指轻动,身上的织金暗花泛出一股奇异的光芒。云静雅做事如此欠缺考虑,还妄想与自己相提并论,简直是自不量力!
将手中的剪子放下,竹茹接着对苏宛说道:“虽然没有将霍靖军拖出殿外,但是静雅公主心中又想了一计,对霍将军言道,如果自己要避讳,那霍将军的名字中也有一个靖字,也应该避讳才是。”
看着烛上的火苗渐渐变大,苏宛凤目轻眨,没想到,这云静雅倒还有几分急智,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宛秀眉微蹙,十指在桌上交叉,“那霍将军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要是霍靖没有躲过这一劫,现在霍靖就不叫霍靖了。
听到苏宛问这个问题,竹茹眼中闪过一丝崇拜之色,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当时霍将军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回答的极是慷慨激昂,最后静雅公主也是因此而放弃了更改封号。”
从一开始的小狐狸,到后来的挡箭牌,霍靖在自己面前都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这点小事想来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只是苏宛心中很是感兴趣,到底霍靖是如何躲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