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中真正受了委屈的人只有苏宛一人，老夫人自然要多加安抚的，原氏也不以为意，笑着行礼后便走了。不过江氏却暗暗打量了苏宛好几眼，虽然同样是低眉顺眼地站在这里，但是苏宛的眉眼间再也看不到昔日的畏畏缩缩了。

当众人都告退，只剩下苏宛站在老夫人跟前时，苏宛虽然是低着头，但是也能感觉到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这种探究的目光再严厉，她也是不怕的。前世时面对父皇的帝王之威她尚能侃侃而谈，如今又岂会被一深宅妇人的目光吓到？

今日的一切，其实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所有的戏份都非常好，除了齐若冰插一脚，基本都是照着她的剧本演的。但是……一切太顺利太好了，难免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原本的苏宛，是被众人忽视的二小姐，而且在大夫人有意无意的培养之下，性子十分的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良久后，老夫人方悠悠开口，“太久没看到二丫头了，似乎变了许多。以前二丫头在我跟前回句话都磕磕巴巴的，现在却能够泰然自若了。”

苏宛抬头，目光直视老夫人。她的功力到底是弱了些，而且前世身为长公主，向来不知道何为畏缩，自然也演不来畏缩的人，既然没有那点演技，便干脆不演了。她清凌凌地看着老夫人，清晰地道：“祖母，孙女身为父亲嫡女，却被妹妹推入池塘，差点丧命。被人救上来后，府中也无一长辈去看过孙女。多番境遇，孙女早就悟了，一个畏缩无宠的嫡女，在威武侯府是没有用的。”

“哦？”老夫人倚着柔软的美人靠，眼眸半睁地打量着她，意味不明地问道：“那依二丫头看，什么样的嫡女才能在威武侯府站稳脚跟？”

“世家之‘贵’，侯门之‘威’，还要有撑得起门庭的‘稳’，方能做真正的侯门嫡女，不管是待嫁闺中还是日后去到别家为媳，都不堕母家尊严。”苏宛轻启朱唇，声音软糯却带着坚定，话出口的那一霎，凤眼中顾盼流波，竟是光芒四射。

这样一张淡雅的面容，甚至还带着一点苍白，但是眼神却如此坚定凌厉，老夫人有些诧异，她有一种错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不是那个畏缩懦弱的孙女，而是皇族公主，带着不可冒犯的傲岸。

老夫人的目光凝视了苏宛半晌，却是笑了，她淡淡问道：“原氏以为我单独留下你是为了安抚你，你知道我为何要留下你吗？”

苏宛亦一笑，这一笑似山间流霞，极为灿烂，“孙女知道，三日后便有金钗宴，威武侯的女儿不能不出席，三妹妹已经被关入祠堂。祖母想知道孙女是不是有资格代表威武侯府出席。”

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目光却看向了墙上的一幅壁画，“对，你父亲乃威武侯，这府中所有姑娘，不论嫡出庶出，都不如你和三丫头的身份尊贵。你今日的表现我很满意，三日后的金钗宴，你便去吧。”

“可是……母亲说我外祖家被陛下抄家，为陛下所不喜。为了苏家着想，我还是不参加金钗宴比较好。”苏宛咬唇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