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丽应一声,然后将头埋进被子里安睡。
梦儿出门后却并没马上离开,而是走到隐蔽的一处,拿了一枚铜镜出来,借着头上的月光,重新绾了头发。
绾好头发后,她又掏出胭脂细心的擦了,这才转身向正屋那边去了。
快步来到正屋的窗前,梦儿看一眼那依然伏在桌上的男人,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轻声进门。
“二少爷,去床上睡吧。”梦儿走到桌前,伸臂去扶桌前的男人。
桌前的男人并未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听她说话,立刻任她扶着,配合的往床边走。
将男人扶上床后,梦儿又让守门的婆子去弄了热水,帮床上那人擦洗。
“娘子……是你吗……”
在擦到脸时,床上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看着床前的女子。
男人那双深邃眸子带着迷离酒意,但却依然让梦儿一阵慌乱。
但她深知这是唯一的机会,雪燕一向看主子看的特别紧,要不是出门的事很紧急,也不会让她独自伺候二少爷。
再说二少爷马上就要出门,这一走还不知那日回来,就是回来,到时也可能带着姑娘一起回来,到时她可就更没机会了。
——于是梦儿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一边含糊应着,一边伸手握住了男人那双修长又不失精致的大手。
“娘子……”华又廷又一声,然后伸手去拉眼前的女人。
梦儿顺势伏倒在床上,用手指去触碰男人的脸。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手指就要触到男人脸颊的一瞬,男人忽然一把挥开她,“滚——”
惊恐的跌在地上,梦儿望过去,男人已经坐起身来,正逼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也是一片清明。
“二少爷,奴婢……奴婢不是有意触犯……”梦儿哭了起来,膝行到华又廷面前,仰起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还请二少爷绕了奴婢,奴婢……奴婢只是看二少爷这般思念姑娘,心疼二少爷,想代姑娘安慰二少爷……”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般的女人,华又廷清冷的面上却是毫无所动,“你家姑娘可能有劫难,必须有人代替她去走一趟地府,不如你代劳这个吧。”
“啊?”梦儿一惊,连连摇头,“不……我、我……”
“去吧。”华又廷话说的截断。
“不,”梦儿刚刚干涸的泪再次落下,膝行到华又廷跟前,“二少爷,求求您,让我伺候你一次吧,我什么都不求,真的……”说着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雪白妙曼的*。
这也算是最后一搏吧!
对于自己的身体,梦儿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般做虽下贱,但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呢?更何况……何况眼前男人旷了那么久,要知道她每日整理他的床铺时,在上面都发现……发现可疑的痕迹……
“看在你家姑娘的面上,我就不送你这最后一程了,不过你要实在想,我也可以考虑。”眼前的男人并未因眼前春色而有一丝波动,语气更冷,话也说得极为决断。
梦儿看着眼前的男人,美眸中慢慢露出死灰般的神情,然后转身,慢慢出门去了。
第二日,城外福宁寺后面的山上,发现了一具跳崖而亡的女尸。
女尸旁边还有一封写的歪七八扭的遗书,自言是丫头,这般做是为了主子祈福而殉身。
福宁寺的僧人,当即厚葬了,据说这名丫头的家眷也得到了主家好好的抚恤……
华又廷是在十月初出发的,除带了朝廷派遣的几位将领副将之外,他还带了自己人,那就是武叔、雪燕、小青,以及穆武和武叔的几个手下。
后来思索了一阵,他又破格多带了一个人,那就是汀兰。
汀兰从昆州时就跟着自己,又是她最倚重的左右手,关键时刻,也许能帮得上忙。
十月中旬,华又廷到了西安府,西安守备和知府热情招待了他们一众,并将匪患之事详细的报给华又廷。
“……将西梁山作为据点,四周边的山头已经全部被其收服,他们时不时就会下山洗劫一场,如今西梁山附近郡县的百姓已经全部迁到了西安府这边,如今天气还不太冷,也好安置,可是若是下了雪该怎么办呢?”西安知府罗大人一脸忧虑。
“下官带人上过两次西梁山,但都是损兵折将而返,山形地势险要是其一,其二就是他们在山上布了阵,那阵十分厉害,根本无法破解,而且他们还放言今年要拿些西安府,以致人心惶惶。”守备宋大人也叹息道。
华又廷安静的听完两人的话,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然后道,“烦请两人大人为我绘制一副西梁山的舆图,然后再找几个熟悉地形的当地人。”
两人着手去办,而华又廷则是关起门来和武叔商议,“应该是张程无疑,我曾听川西王讲过这样一件事,早年张程还未做陕甘总督时,曾以奇异阵法保下铜川,免于受胡人铁蹄践踏。”
武叔听了点头,又问,“那我们该如何打算呢?”
“不急,先看好了再说。”华又廷却道。
第二日,两位大人便把华又廷要的备好。
华又廷让那位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和一起来的将领沟通,而他则拿了那冕图反复研究。
几日后,华又廷便与武叔穆武等人深夜去探了那西梁山。
又隔了几日后,又来了一次夜探,就似乎将这剿匪之事抛到了脑后,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惹得两位西安府的大臣禁不住满头雾水。
华又廷倒是每日都出去,但心思却似乎并没在剿匪上面,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是个女的。
这位上将军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这样能剿匪成功吗?
两位大臣禁不住满是怀疑。
十月中旬,西梁山上的那匪贼突然下山来,气势汹汹的进攻西安。
令两位大人没想到的是那好像无一丝准备的上将军竟然在半个时辰内调兵遣将,部署完毕。
匪贼大败,往西梁山方向逃窜,半路上竟然中了埋伏,西梁山两位土匪头子和吴渊妻弟彭清就擒。
华又廷让这两个土匪头子引路,带兵从后山一条小径穿过去,然后直捣西梁山山寨。
但到了才发现,山寨上已经空空如也,薛林吴渊张程等人已经逃之夭夭,是从前面布阵的地方走的,追也追不上。
“还真是狡猾!”宋守备恨恨骂一句,然后看向那正站在西梁山最高峰向西张望的华又廷,道,“上将军,他们若是跑的话应该向东,东西面虽都是山,但东面的山要和缓些,而且树木很多,便于藏匿。”
“他们去不了东面,因那边我安排了伏兵,他们只能上西面。”华又廷却道。
“啊?”宋守备一愣,又问,“为什么要将让他们上西面?”
“因那是胡人的地方呀。”华又廷轻飘飘一句,转身下山,剩下宋守备一脸迷惘的站在原地。
将这伙乱贼赶到胡人的地方,难道是想胡人们杀了他们,可是自从斛素王子统一了西胡,西胡向大新称臣,两国基本结束了多年的战争。
很快宋守备就知道这神秘莫测的上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回来后他就向他拿了官府通文,带人往胡人的地方去了。
宋守备禁不住又一愣,这就叫师出有名吧?只不过这么轻易就去了胡人的地方,也太胆大点了吧。
……
金都城,虽地理位置远远不如大信都城上京,但作为胡人几代的都城,依然繁华昌盛——
酒肆勾栏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街上人来人往,有牵马的,牵骆驼的,还有走步的,其间不乏金发碧眼的人,都安闲的行在大街上,被夕阳装点成一片金色。
时间如白驹过隙,慢慢的这片金色变淡变浅,最终被夜色所取代。
北方的夜,在这深秋,已经带了几分彻骨的寒。
街上很快就是一片寂寥,但在这时,坐落在城西郊的驿站后门则被打开了,一个一身玄衣的人快速的从门中出来,然后疾走几步后,忽然将手放在口边,低低的一声胡哨声响过后,立刻有一匹黑色大马从驿站院墙内飞跃而出。
雄壮威猛的大马,奔到玄衣人身边时,却已将所有气势都收敛,俯下头,喷着响鼻,去蹭玄衣人。
“走吧!”玄衣人摸摸马头,然后一跃上马,一人一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中,一处建筑巍峨高耸,气势恢宏,正是金都最尊贵的地方——西胡皇宫。
玄衣人望了那处片刻,然后下马,拍拍马臀让马离去后,则独自向着一处僻静的侧宫门而去。
站在暗影里,看着这侧宫门处那多增出来恁多的宫卫,他禁不住蹙蹙眉。
但他并未因此放弃,很有耐性的又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换防的疏忽时机,立刻一个起落,如夜枭一样从宫墙上跃入。
每晚都来,当然已是轻车熟路,不过今日似乎有些困难,因宫卫到处都增了许多,而且警觉性也明显提高。
但他还是凭着敏捷的身手与上乘的轻功,在几处宫殿逡巡一番,一无所获后,最后来到这皇宫里最大最庄严的地方——正是西胡国王理事的拙政殿前。
只有这里没进去过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细密的观察着门口的守卫,准备寻找合适的机会。
“踏踏——”
有脚步走近,他立刻隐身一边,当发现来者是两个内侍时,立刻悄无声息的跟上前,一把将后面那个内侍用手刀砍到。
走出一段后,前面那个内侍才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马上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当看着身后又跟上来的那身着红衣系皂带的人,立刻又继续往前走,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的这个同伴已经换了人。
这两个内侍又被另一名内侍引到宫殿里,似乎是里面的贵人要吩咐什么。
假内侍将头垂了垂,继续跟着。
“啪啪——”
但就在他进门的一瞬,忽然传来两声击掌声。
不好!
他不由暗叫一声。
抬头看时,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大殿四周更是被弓弩手团团围住。
他见了,索性也就平静了,看向众人开口,“这就是西胡国的待客之礼吗?”
众人似乎没想到这会儿这身着夜行衣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禁不住一阵面面相觑。
“啪啪——”
在这时,就听殿中央的围屏后又传来两声掌声,然后一个身着绣着金色图腾长袍的少年右一众随侍和臣子簇拥着出来。
“华上将军,你这也算客吗?又有那个客人如你这般?”少爷生的白皙精致,一双绿眸如水晶般潋滟生辉,开口说话时那略慢的语速,更为他添了一份优雅贵气。
“这个……还望斛素殿下海涵,华某也是情非得已!”华又廷并未辩解,当即诚恳致歉。
即使他穿的是这宫殿里内侍最俗的红衣,即使被团团弓弩手围住,可那皎若日月的一张脸,配上那通身的从容与高华,依然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气质。
斛素凌一边打量着眼前男人,一边暗暗在心头嗟叹。
怪不得姐姐竟对这个人生了情?
“情非得已?华上将军何出此言?好像我西胡要撕毁契约,又与大新兵戎交接一般。”认识到这一点后,让斛素凌禁不住一阵气闷,所以语气上也刻薄了许多。
“殿下息怒,华某实在是为流亡到贵处的一伙叛逆而来,前几日曾拿了通文给鸿翼府的大人们看过。”
“那你的意思就是孤这皇宫里窝藏大新的叛逆了?”
“殿下又何必故意误解,我的来意,殿下应该知道。”华又廷语气淡下去,但却依然低伏。
怎么说也是他不对,前些日来了西胡后,他与几个将领先走官路,请求西胡帮忙一起捕捉薛林吴渊一伙人。
西胡的人自然应下。
他这番作为当然只是醉翁之意,他不过是借着这造势寻找妻子罢了,其实那寻薛林吴渊的事已经交给武叔那几个将领了,而他则和穆文穆武几人全心全意的寻找妻子。
当然,寻找的主要着手点,还要放在斛素凌身上,所以他便白日走明路,到了晚上则夜探这西胡王宫。
前几次都是他与穆文穆武三人一起来,但这两次只他自己独自来。
他一向缜密,早感觉出被人盯上了,但却还是冒险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知道?华上将军高看孤了,你这般心思之人,我又哪里猜得出?”斛素凌冷笑。
华又廷有些无言以对,垂下眸。
“华上将军,你进得这里来,可考虑过如何出去?”看一眼华又廷,斛素凌又问。
华又廷一愣,看一眼那步步威逼的弓弩手,很是坦诚的道,“如果殿下不抬手,我想我这次应该出不去了。”
斛素凌听了又是一阵冷笑,“你当我西胡王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宫中侍卫早已察觉,并且周密布防,却没想到他却不知收敛。
“‘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以故患有所不避也’,其实今日一进这王宫,我已经知道不妙,不过却还是来了,因要做的那件事对我来说实在重要。”华又廷边说边与斛素凌那双绿眸对视着,希望将自己的诚心传达给他。
直到面对他的一瞬,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妻子的失踪绝对与他有关,不然他不可能那般平静淡然,因他刚才打量他的目光中不甘多于嫉妒,这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他拿到了什么让他安心的把柄。
想到以后拥有她的可能是别人,他只觉得整颗心如烧灼一般的痛……
“是吗?有什么事情能让华上将军感觉这么重要?至高无上的权利,金钱美女,华上将军还缺什么?”斛素凌又道。
慢慢的口吻,让那出口的话更显得讽刺。
华又廷却并没马上开口,而是看着斛素凌。
斛素凌却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又笑道,“华上将军,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交易?”
“是啊,你拿关东长城的布防图来,我再帮你考虑你最重要的东西,如何。”
“这个……恐怕不行。”却没想到华又廷却快语拒绝。
斛素凌看他。
“关东防守如今早已不归我管辖,我是无法轻易拿出的,再说殿下如今已和大新修好,又拿这个何用?”华又廷又道。
“布防图你不愿给,那你想给孤什么?”斛素凌笑。
“我的性命殿下可以拿去,也可以将我滞留这里……”
“笑话,要了你的命,你们大新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而滞留你在这里,更不行,大新人会不满,孤也怕引狼入室。”
“那……”
“这样吧,华上将军,留下你左手手臂如何?”斛素凌再次开口。
一句后,众宫卫与内侍的目光都落在华又廷身上。
虽斛素凌是他们的主子,但他们还是都替华又廷惋惜。
眼前的男人多么出众,若真是去左手手臂,那会是一件多么让人可惜的事。
这无关敌友。
“好!”但更让他们哗然的还在后面,华又廷竟然轻飘飘的应了下来,好像他向他要求的也不过是一举手一抬足而已。
“拿刀来!”见华又廷应下来,斛素凌绿眸微微一闪,然后转头命令跟在身后的两名内侍。
“是!”那两人转身去了,很快就拿了一柄长刀过来。
那长刀刃后刀宽,闪着寒光,正是战场上所用的斩马刀。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长刀上面,华又廷也看着那长刀。
“华上将军,够用吗?”斛素凌瞟了拿刀一眼,问。
华又廷看向他,点头。
“那就请动手吧!”斛素凌又道。
华又廷没再说什么,只是默然走到那刀跟前。
“华上将军,在你动手之前,孤还要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刚刚我们说的话,我只是帮你考虑你最重要的东西,并非是你断了左臂,就可以得到你最重要的东西。”这时,斛素凌忽然又开口。
华又廷看他一眼,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这不算什么苛刻条件,一条手臂换她一面,挺划算。
他还有一只手臂,照样能够抱她,怕只怕她会嫌弃他……
踌躇一刻,他伸手拿起那刀,先看一番,再掂量掂量,接着又挥舞两下,最后举起,对准自己的左臂。
众人都微微别开眼。
“砰——”
铁器撞击在肉上的声音。
似乎……似乎不是骨肉被砍断的声音呢。
众人禁不住又纷纷看过去——
却惊讶的发现胳膊还在,刀还在,只是刀刃却不在了。
“这是……”华又廷也是一阵惊讶,看向斛素凌。
“真没想到华上将军竟有如此本事,刀刃都畏惧的退了进去。”斛素凌虽这般说着,但脸上却不见一丝诧异,看来应该是事先知道的。
华又廷听了看看斛素凌,又仔细看看那把刀,然后对着斛素凌深鞠一躬,“多谢殿下!”
众人随即也明白了其中玄机,原来这是一把极簧刀——
如果扳起机关,那刀刃遇物则立刻回弹回去;如果不扳动机关,才会伤人。
明显,斛素凌是想放华又廷一把。
斛素凌却并没理会华又廷的谢,只是挥挥手,遣退那些宫卫与弓弩手。
等屋子只剩了几个亲信,斛素凌才再次看向华又廷,“请坐,华上将军!”
两人坐下来,即刻就有内侍端了茶上来。
一边喝着茶,斛素凌一边看向对面与他相对而坐的华又廷,“恐怕华上将军这一趟白跑了,因姐姐并不在我这里。”
华又廷听了一愣,看向他。
“我没必要骗你。”斛素凌不再自称“孤”,语气中也满是真诚。
“她没来过你这里?”华又廷又问他,深邃目光满是逼人。
“她来过,五月间,的确是我将她从大理寺带了出来,”看华又廷听了他这话又欲开口,斛素凌当即道,“请将军让我把话说完……”
当听说慧娘关在大理寺的事后,斛素凌急了,不再每日沉浸于自己身世的屈辱中,立刻去找了吴太后,和吴太后说他接管这飞鹰军。
吴太后虽生气他那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愤愤离去,然后酗酒,但却还是即可应允了他。
皇上中风,朝局正乱,当然是能多抓一份势力在手中最好。
再说皇上中风前已经写了诏书。
吴太后当即就将诏书给了他,却没想到的是他立刻带人去救了慧娘出来,然后又带着慧娘直奔西北而来。
来西北时,他自然问过了慧娘的意愿。
虽他很喜欢她,为了她可以去做任何事,但却不想强迫她做不愿做之事。
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去统一西胡,向吴太后讨要这飞鹰军也不过是为她。
当慧娘答应和他一起来西北时,他真的欣喜至极。
他还以为她会舍不得、会拒绝呢。
在他的请求下,邱公公给她找了一张人皮,从此她就不再是肖慧,而是小烟。
小烟呢,其实已经嫁了人,嫁给了斛素部落的一个将领。
这也就是华又廷怎么也找不到慧娘的原因!
这么多汉人中,藏起一个来,真的难找。
那段日子,是他最快乐的,因每天起来都可以看见她。
她还激励他,默兵书和武功给他,积极想办法帮他赢人心收军心,支持他成就大事。
奔忙厮战几个月,他也没辜负她,终于颠覆了西胡逆贼的王朝,拿回了皇位。
但这时,就在两月前,她忽然提出要离开。
他禁不住满是失望,她到底还是未准备和他在一起,可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幻想他们的大婚之事了……
他自然拼力挽留她。
但她却给出了充分的理由,挂念母亲想念家人,想回大新,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怀孕了,已经快四个月,必须回去。
这最后一个理由让他彻底呆住、懵了。
他想说他不在乎这孩子是谁的,他都可以当成亲生的对待。
但看着那双坚决的美眸,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说,应允了。
虽华又廷未全心待她,但看得出她还是在乎的,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做牵绊,她还是想回到他身边吧。
他找了最可靠的人送她上路,而且将这些人全部给了她,而且又将马车让人特殊改良,只怕会对她与胎儿不利。
她流着泪谢他,嘱咐他做一个好国君。
她走后的许多日,他都高兴不起来,既担心又伤情。
直到那一日,送她走的人送信来,说她根本没怀什么孩子,也没有回大新,而是一路东南行。
他听了先愣怔了片刻,然后笑了。
看来她并没放不下华又廷。
笑过之后,他又想去追回她,不过准备了一番,最终又黯然放弃。
从她最后一个怀孕的这个理由就可以看出她离开的坚决,他又何苦禁锢她!
于是他嘱咐那些跟着她的人继续好好保护她,当然还有要常常传信回来。
斛素凌将事情来龙去脉讲给华又廷,当然,不该说的话没说。
当华又廷听了竟然又是怀孕这个理由时,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她很想怀他的孩子吗?
“那她如今到了哪里?”当然,此刻他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问题。
“我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她的消息了。”却没想到斛素凌给出他这样一个答案。
华又廷自然不信。
“华上将军,知道我为什么轻易就将一切告知你吗?就是我也想知道她如今的境况,不过我因国事实在走不开来,不能亲自去寻她。”之后斛素凌又道。
华又廷与他那双绿眸对视良久,终于又开口问,“那最后得到她的消息,她到了什么地方?”
“堰州一带!”斛素凌说道。
华又廷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
“华上将军,怎么也不问问薛林他们几人的事?”斛素凌追问。
华又廷看向他。
“如果他们真的落在我手上,我也许会放他们一马。”斛素凌又道。
斛素凌是个极懂得感恩之人,夺回皇位与大新修好时,首先就是让人向太皇太后请安。
这太皇太后,就是吴太后,助薛林与吴渊等人出逃后,被云太后软禁延寿宫,处境自然艰难。
斛素凌这般做,无非是希望这太皇太后能过得好一些。
如今放过薛林几人,当然也在意想中。
华又廷听了点头,“我是不会给他们落在殿下手里的机会的!”
其实薛林吴渊几人前两日就已经被武叔他们追到西胡边境,张程还中了牛副将一箭,料想这会儿也应该出了西胡。
那几个将领中的三人,还有武叔已经带人到境外去了,只是他找了个再继续探查的理由,和穆文穆武,还有其余的两人留了下来。
听华又廷这么说,斛素凌也就没多说。
之后华又廷告辞,斛素凌让邱公公送他。
看着那疾步而去的身影,斛素凌精致白皙的脸上慢慢漾起一丝笑。
他当然知道慧娘具体在哪儿,只不过他并不想告诉他。
自私也好吧,嫉妒也罢,他就是不想让他就这么容易找到慧娘。
相信这也是慧娘的想法!
反正那地方也离着堰州不远,如果真缘分未尽,势必会遇上,如果有缘无份,也许和了还会分。
……
华又廷辞过斛素凌回去,已经是深夜,但他还是连夜让人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汀兰雪燕小青等当然知道他这番安排必是和慧娘有关,所以也不多问,自去收拾。
只那两名将领问了问,也被华又廷轻巧的掩盖过去。
堰州虽也在大新西,但距离西胡至少有好几百里,几人到达堰州时已经是十月底了。
北方这会儿已经是北风呼啸,水瘦山寒,但堰州这地方靠近江南,天气并不冷。
舟车劳顿,到了堰州后,众人先找了家客店,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开始四处打探。
但堰州这般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多智若华又廷,也陷入了一筹莫展中。
转眼十余日一晃而过,但众人还是一丝收获也没有。
飞鸽传书给孙建章,那边还是依然没消息;又传书给给斛素凌,但斛素凌却迟迟未回。
看着那脚蹼空空的白鸽,华又廷的一双眉毛不由蹙的愈发紧了。
“县主难道真的去了昆州呢?”身着青色襦裙、包了头巾站在一边的汀兰见了,禁不住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会,昆州那边又是海啸,又是倭贼的,二少奶奶又怎会去哪里?”不待华又廷开口,一边的雪燕已经插嘴道。
站在门口的小青也跟着点头。
汀兰也就不言语了。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动身往昆州!”却没想到华又廷却忽然道。
几人闻言都一愣,却也只好下去收拾。
回屋的路上,雪燕止不住开始埋怨汀兰。
汀兰不说话,任她埋怨,直到最后雪燕不好意思了,又开始和她说软话。
她自然是嫉妒汀兰的,这丫头长了一张女人们都会被吸引的脸,还有一手好香技。
开始二少爷让汀兰跟着一起,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丫头勾引了二少爷,二少爷要收了她了吧。
凭什么呀,就因她生了一副狐媚样?她还是二少爷奶娘的表侄女呢,从小伺候二少爷,绝对忠心,长得也不差,要收也是先收她呀。
但一起久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丫头绝不是那什么梦儿。
而二少爷也对她没任何心思。
她心理平衡后,也就不再处处针对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