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拿起鼓槌,敲了一下,“咚”,鼓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全军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城门的吊桥“哐当”放了下去,搭在那已经几乎被填平的深沟上。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列骑兵,银盔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骑兵们在城门前列好队,后面跟着两千士兵,这些人在对面密密匝匝吐蕃大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随着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渐渐的加快,那骑兵为首的将军,举起剑,带着一队人马冲向了吐蕃的大军。仿佛一道银色的剑,直插敌人的心脏。
鼓声激励着己方的士气,也撼动着对方的心。
这一支军队箭矢一般冲过来的时候,敌人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撼到了,不少在前面的士兵慌乱了起来。
那永丹也并非庸才,立刻反应了过来,命令全军坚守,那些士兵在上级军官的打骂催促下终于把阵型稍稍稳住了,但已经晚了,三百骑兵仿佛一柄利剑撕开了敌人的防线。二十多天的攻防战,崔皓辉一直在研究吐蕃人的阵型,终于让他发现了薄弱之处,这一次,他为了守住这个城,拼命不惜一试。
他知道,那个娇柔的身影在城楼上为他击鼓,他不需回头,只消那鼓声在他耳边回荡,就让他升起无穷的勇气,时间飞逝,物是人非,但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那个躲在花园角落里悄悄哭泣,又在长辈、姐妹面前笑语嫣然的小女孩,那个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长剑降挡在前面的吐蕃士兵一一砍翻,将他们的队形冲出一道缺口,一步步向敌军主帅的大营逼近。吐蕃人慌乱了起来,忙驱赶士兵前去阻拦。骑兵中有人的马被绊倒,有人被摔下马来,但平时严格的训练立刻发挥了作用,这些人集结成小阵,继续边打边跟着主帅向前冲去。一边打着敌人,一边趁乱大用吐蕃语大喊:“大帅败了,永丹大帅败了!”这种凌乱的场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吐蕃人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很多人干脆丢了盔甲就跑,吐蕃的军官已经控制不住局面。
鼓声是军令,更是震慑敌人,鼓舞士气的最好手段。吐蕃人慌乱之后,也忽然想起要干掉敲鼓之人,于是几个吐蕃军官忙指挥士兵向鼓楼射箭。
几支箭矢向涵因飞射而来,旁边守卫的军官忙指挥士兵支起盾牌抵挡,但还是有一支帖着涵因的鬓角飞掠而过。将她的发髻打散。一瞬间,长长的青丝散落下来,在呼啸的北风中飘扬,女性的柔美和战场的血腥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种奇妙的融合,那是一种让人震撼的美。
甚至有不少吐蕃人也为这样的画面所震动,不知该如何去射出下一箭。就在这一愣之间,崔皓辉已经冲到了敌军主帅的面前。
永丹的亲卫纷纷冲上来阻挡,却被皓辉和他杀红了眼的部下砍倒。永丹在亲卫的保护下,想要逃走,被崔皓辉一拍马追了上去。永丹见无法逃走,干脆拼命一战,他以武勇著称,也并不怕什么。勒住马,转身向崔皓辉冲去,两个人战在一处。
涵因的双臂已经酸痛难当,但是她知道不能停,她要一直坚持到崔皓辉回来。咬紧牙关,拼命的敲打着战鼓。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崔皓辉的那队银色骑兵插进了敌人的心窝,也大声呼喝起来,鼓声、呼喝声随着风回旋在河西走廊平原之上。
崔皓辉的钩镰枪扛过永丹大斧的一次重击,已经被砍碎了一半,崔浩轩更加集中精神,在永丹扑过来的瞬间,将那钩镰枪向前一推,在那大斧劈到他之前,刺穿了永丹的胸膛,永丹长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汉人给打败了。
崔皓辉劈开几个冲过来的士兵,拿起永丹的大斧,一把劈下永丹的脑袋,从旁边拽过一匹马,用吐蕃语大喊道:“你们的永丹头领已经被我杀了!”
所有士兵都用吐蕃语大喊起来,吐蕃人一下子愣住了,主帅阵中被杀,这对士兵的打击是致命的,之前勉强保持的队形也散了架。崔皓辉对自己的部下大喝一声:“走!”
众人策马回身,又向后退去,吐蕃人大帅被斩,正乱作一团,一时间竟无人敢拦,站在城墙上瞭望的士兵们,马上看到了情况,立刻挥舞旗帜示意,涵因也看到了讯号,鼓声按照军中的规定变调:“咚咚咚——咚咚咚——”
梁松之立刻指挥那两千压阵的士卒冲了上去,这时,吐蕃人北门和南门也察觉出了不对,派哨兵过来查看,看到这里已经乱作一团,忙派兵过来支援。
战场中的吐蕃军官也回过神来,忙约束自己的士兵,过来堵截崔皓辉。崔皓辉从敌阵之中杀出,看见那几个失了马还陷在阵中,他大喊道:“不失去一个兄弟!”转身又冲回阵中。骑兵营正士气大振,并不怯战,见主帅又冲回去,也一起大喊道:“同生共死,与子同袍!”也跟着一起冲了回去,跟着自己的将军杀出一条血路,将那几个苦战的将士带了出来。
这时候,吐蕃人的援军眼见从北门、南门杀了过来,城墙上的军官下令向两侧援军射箭,阻碍他们的行进。而梁松之的士兵也到了阵前,对着散乱的吐蕃人砍杀一番,接应骑兵回了城。当厚重的城门关上,吊桥拉起,涵因还在拼命的击鼓,旁边有人对她说:“夫人,崔将军凯旋而归!”一连说了三遍,涵因才渐渐的把鼓听了,鼓槌丢到一边,非常有**份的瘫坐在地上,众人唬了一跳,忙围过来问怎么了。
却看见涵因泪流满面,嘴上念念有词:“我们赢了!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