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笑道:“没想到我们筱儿这么有天分。”
杜筱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对涵因笑道:“改天姐姐你再来参观,高煜高公子在临仙阁等着姐姐呢。
涵因叫人约了高煜在此,她并没有瞒李湛,说起来也都是李令桓的事,没有什么好瞒的。
高煜果然如约而至。
此时。他悠然的坐在窗边,眉头微微拧起,看着园中的风景,风掠过窗棱,轻轻撩动他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风炉上滚沸的热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茶叶的香气随着风播散开来,为这福画卷更增加了几分清雅之美。忽然画中人转过头来,冲着涵因一笑。眉间愁色尽去,仿佛拨云见日,让人不敢逼视。
这些日子经受丧妻之痛,他有些憔悴,不过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经过了伤痛的洗礼愈加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涵因每次看到他都会在内心感慨天地造化,竟然会有这样的存在,让她这个两世都是顶尖美人的皮囊都自惭形秽。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高煜看着涵因。
“去年温国寺一别。许是有一年了。”涵因答道。
高煜想了想:“的确啊,真是好久未见了。”
“伯翰节哀,涵因这些日子身子不适,没能亲自致哀,请见谅。”涵因叫了他的字,以示亲近之意。
“不必客气,早听说你的事,却一直抽不出时间去恭贺,该我道歉才对。”说着,倒了一碗茶放到涵因面前:“快坐下吧。常常我这茶,我算着三沸的时间刚好,果然你就来了。”
涵因捧起茶碗,吹开碗中的浮沫,饮了一口,赞道:“伯翰果然精于此道。”
“弈棋烹茶不过小道尔,不能齐家治国。不能开疆扩土,也不能救人性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许久不见,高煜的话中带着玩世不恭的自嘲。
这次东征。他身为翊卫随皇帝征伐,按理说是一个捞军功的好机会,谁想到东征不顺,虽然皇帝也有封赏,到底让这个想要以此光耀门楣的年轻人失望之极。再加上妻子又死在眼前,高煜可谓是连番受到打击,也难免生出颓然之感。
涵因看着他,便是平日巧舌如簧,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想要劝劝他,又觉得那些嚼烂了的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一时间,气氛变得闷闷的。
“说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高煜先开了口。
看他这幅样子,涵因有些犹豫是否还要提皓宁的事,毕竟这件事跟他有一定的关系,告诉他,又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犹豫了一番,笑道:“只是来见见你,衢姐姐去了,之前没去慰问,很是过意不去,所以……”
高煜摆摆手:“你呀,就别跟我弄这个鬼了,你都嫁为人妇了,还能巴巴的出来乱跑,你就说吧,李湛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涵因一笑:“他能让我带什么话呢,只是他每每邀你,你都推三阻四的,上回丧事,你哀痛过甚,他也没好说什么。让我问问你怎么样,我本来要去府上拜访,可是听说你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着家了,若不是李谛我还找不到你这人。”
高煜在温国寺做完法事就一直在撷香馆喝酒狎妓,其实是被宁若知道了,告诉了涵因。妻子刚死便这幅样子,事情传出去一定会被很多人不齿,涵因也不想他因为一时伤痛放纵自己,毁掉名声,再加上皓宁之事,故而决定见见他。
高煜却笑嘻嘻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李湛也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么。”看到祈月绿了脸色,在一旁狠狠的盯着他,又撤了回去,嬉笑道:“哎呦,好些日子没见,祈月姑娘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知道你是我的表姐夫。”涵因不理会他故作暧昧,从袖袋里面摸出一块小纸片,递给高煜。
高煜接过来一看,是一片被撕下来的纸,上面有字,旁边还微微发黄,像是烧焦的:“忽闻凶兆,实深伤恻,请公子节哀”
涵因从那烧坏的纸条上把这一行撕了下来。
高煜显然是认出了这幅字,一下子收起刚刚那副惫懒表情:“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涵因一笑,挑挑眉毛:“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皓宁要嫁给我的侄子李令桓了,我不想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这件东西还给你,整件事也请公子守口如瓶。”
皓宁这件事的真相要是传出去,连高煜也得惹上一身骚,涵因没有拿这个当把柄,等于做了个人情给高煜。
高煜虽然还有一些关节没有弄明白,但大体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何况,这件事还发生在温国寺,他要想弄清楚还可以去找怀素。他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涵因认真的说道:“如今皇后薨逝,又没有留下子嗣,你家这个外戚的身份也没了重量,你夫人这门姻亲也断了,显然王家没有跟你家再续上姻亲的意思,衢姐姐又是旁支过继的,她生的孩子,在王家的分量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觉得你也该想想清楚今后怎么走了,毕竟高家和唐国公府才是几辈子的旧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