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眸光清冷如水,竟在瞬息之间,在他脑中晃过变成了另一张脸,一张完全陌生,却有着相同眸光的眼。
他这一怔神,分明让自己也十分意外,良久,轻笑着捉住殷洛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叹道:“许是因为到了三年之期,觉着有些不相信,便胡思乱想了些。”
殷洛勾唇往他怀中偎去,伸手环住他的劲腰:“那现在,可有真实些?”
怀中被添得满满的,鼻息之间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他勾唇笑起来,抬目看向满天繁星道:“是啊,我昔年一直想着上天对我从来都不公平,年少时,本有无尽*爱,可是一场大火却烧得我面目前非,等同于废人,若不是恩师相救,不是十一援手,也许现在,早就没有我,可是如今,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上天对我是真的眷顾,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却也送给我一样最好的礼物,洛洛……”他低下眸光,深深凝视着她,“你是我慕长情的女人,也会是从今往后唯一的女人,我答应你,必给你天下最至高无上的*爱,地位,荣华,这世间,将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凌驾于你之上,这是我慕长情的承诺,此生不变!”
殷洛眸光轻闪,天上的星星明亮,却分明不及他眸底的光芒,那样赤诚那样深情,好似倾注他所有的情感,顷刻之间,不知为何,她的心弦忽然之间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痛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慕长情一怔,立刻坐起身来,抱起她,细细打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细细去看殷洛的脸色,忍不住皱起眉头,“怪我疏忽,这夜里风大,山顶又冷,竟未带御寒的衣物,怪不得你脸色这么苍白。”
他说罢,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给殷洛细细裹好。殷洛缓过了一口气,心下不再疼痛,见他这般动作,不由得看向他,“王爷昔日是征战沙场之人,如今又是朝堂上的主心骨,这些生活上的琐事没有顾及,实属正常,怪我自己大意了些。”
“不许说这样的话!”慕长情拥住她,握紧她的双手往怀里放,替她御寒,“没有照顾好你,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我的过错,征战沙场也好,朝堂重臣也罢,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撇去这所有的枷锁,我只是你的夫君,一个连自己妻子都照顾不好的夫君,哪里有资格给你幸福?以后都不许说这种啥话了!你不会错,永远不会,你若有错,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殷洛垂下眸光来,轻轻“嗯”了一声,往他怀中埋去,道:“那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宽容吗?直到老?”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慕长情抬头看向天空,风将他发冠上的玉珠吹得叮铃作响,他缓缓道:“星星为证,我慕长情愿终身照顾爱护聂倾城,不论生老病死,暮雪白头,我都与她一人共守,决不食言。”
殷洛抬头看向漫天繁星,有些出神,慕长情伸出手来,理顺她额角被风吹乱的青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良久道:“洛洛,那日……我有没有弄疼你?”
殷洛一怔,旋即全身都僵了起来,他不提便罢,他这一提及,那日的屈辱全涌上心头,冲得她头昏脑涨,好在她清醒得快,急忙低头往他怀中一埋,双手捏紧了他的衣袍,攥得死紧,闷声道:“那日……你醉了,不怪你……”
慕长情听了,却忽然松开她,将她从怀中扶起,殷洛虽压抑着情绪,却掩饰不住心底的崩溃,双眸有些泛红,慕长情瞧在眼里,垂下眸光:“我没想过伤害你,即便是饮酒,我也从来自律,从不会做那般失控的事情,但是那日……”他沉默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三年,当时你的情绪那么激烈,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却没能顾及你的感受……只希望给你三年,能平你心底的伤害,平息那日的噩梦,这三年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自责,若我那日清醒一点,理智一些,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楚了,可是偏生……洛洛,你现在,真的原谅我了吗?”
殷洛咬着唇,眸光泛红,紧紧盯着他:“我如何原谅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慕长情一怔,沉眸看着她:“你当真还是恨我?”
“是又如何?”她突然站起身来,看向黑漆漆地山下丛林,“我不止恨你,我恨你入骨!”
“你毁我清白,让我生不如死,就算你事后对我百般弥补,我也觉得,那是因为我肮脏的身体换来的这一切,你越是对我好,我心底就越恨!所以这三年,即便是修身养性,心里对你的恨却半点未除,反而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