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应下道:“是。”
等那人离去了,殷洛看附件并无人,这才关上门,安心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薛医女来给她换药,揉脚,等她走的时候已经辰时过,外头的雪总算是停了下来,可是天依旧冷着,甚至比昨日还冷。
有宫人给她送来一堆木炭,殷洛道了谢,将它们扔进炭火盆中,将火烧得更旺了些。
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直至敲门声响起。
殷洛醒过来,走到门口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时,顿时一愣。
慕长情一身便服立在门口,铜色面具,身形颀长,他的身侧站着一名宫人,看到她出来,立刻给她行了一礼,道:“静宫女安好,晋王前来探望静宫女。”
殷洛扬起唇角,给她一个笑容,这才对慕长情施礼:“奴婢静好,给王爷请安。”
慕长情抬起手来:“免了,本王只是过来看看静宫女伤势如何了?”
他迈进屋内,殷洛急忙退开身子,一瘸一拐的去一旁倒茶给他,慕长情看着她的动作,接过茶水道:“伤得很重?”
殷洛微微一笑,“骨头裂开了,已经接了骨,薛医女说再修养几日就能正常行走了。”
慕长情点了点头,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品着茶香,他笑了一下道:“静医女这泡茶的功夫倒与本王王妃有几分相似,都是茶香怡然,但是水分不合适,口感不好。”
殷洛一笑道:“晋王见笑了,奴婢出身贫苦,所以对茶道不识,只是入宫之后才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所以口感……苦涩了些。”
慕长情一笑,眸光在她手上掠过,道:“静宫女出身贫苦,不知从前家里,靠什么为生?”
“爹爹去得早,娘亲靠提人缝补过日子,只是从小虽然家里穷,娘亲却是不让我抛头露面的,所以从小到大,我只在家里帮些小事。”
慕长情点了点头:“你昨日说,昨天是你娘的忌日?”
殷洛应了一声道:“娘亲去年走的,到今年的昨日,刚满一年,所以,奴婢才得意为了昨日告了一天的假。”
慕长情应了一声,晃动茶杯,漫不经心道:“那静宫女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深觉这个慕长情今日来可并不是探病的,这一波又一波的提问,分明就是查户口。
闻言,她低下头来,本分应道:“有个哥哥,不过在奴婢小的时候便丢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慕长情饮完了茶,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道:“本王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这么紧张。”
殷洛应了一句是,做出乖巧状,也不敢抬头来看他,慕长情坐了片刻,旋即便起身离去。
殷洛前去想送,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你腿脚不便。”
殷洛应了一声,抬起头目送他离开。
慕长情的步子本已经到了门外,却忽然又回过头来看向她。殷洛一惊,急忙垂下目光。
前头有脚步声,却不是远去,而是靠近。
殷洛便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熟练,慕长情直接在她跟前停下,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两两相看,慕长情的眸光越发深幽下去,语气也变得低沉阴森:“静宫女长得很像本王一位故人。”
殷洛眸光一定,急忙又垂下眼睑,越加惶恐。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又松开手来,道:“不过,你比她逊色多了。”
说完,他便负手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殷洛松了口气,背后靠着门,只觉身子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刚收拾好心情,准备休息,没想到,门又被敲响了。
今儿可真是热闹啊,她这一受伤,一个个好像都来了。
她前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一堆宫人,为首二人,是瑾妃和怀蕊。
她当即躬身请礼道:“奴婢见过瑾妃娘娘,怀美人。”
瑾妃亲自上前来扶她,道:“不必这么客气,刚刚本宫还听怀美人说,她进宫时跟你关系可好着呢,既然是都是自家姐妹,又这么客气做什么?”
殷洛抬头看了怀蕊一眼,怀蕊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殷洛心中一叹,这个怀蕊,把皇宫当什么地方了!
她心思一收,直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怀蕊吓了一跳,瑾妃看她的眸光也疑惑不解,可同时却多了一分深色。
殷洛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与瑾妃娘娘和怀美人称做姐妹,奴婢是下人,两位娘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僭越!”
瑾妃眸中的深色缓缓散去,亲自扶她起来道:“哎呀,不必这么见外,本宫也是随口一说!”
“是啊,静好,你快起来。”怀蕊上前来扶她,殷洛这才起了身。
她与慕风焰关系好,这么长时间,饶是现在一直保持距离,但瑾妃身为宫中人,多少应该都听到了一些耳风,今日与怀蕊一起前来,正好拿怀蕊来试探她,看她会不会被皇上纳为妃嫔,因为只有妃嫔与妃嫔之间,才配得上称姐妹,她一个下人又怎么可能。
好在,她心思通透,又怎会不明白瑾妃的话中话,只可惜一旁的怀蕊心思没那么细,根本就不知道。
瑾妃带了上好的祛瘀的药来,怀蕊则是给了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两个人闲来无事,竟在殷洛这里待了许久,一直聊到了午膳时间。
殷洛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无意间提及道:“与两位娘娘聊得尽兴,竟不自觉间到了午时,皇上说了午时回到寝宫来用膳,也不知到了没有。”
瑾妃心跟明镜似的,听到殷洛说这样的话,又怎会不知她这是在帮自己,笑着站起身来道:“得,都这个时候了,静好你身子不便,你也该休息了,怀美人,我们走吧。”
怀蕊也跟着站起身来,拉了拉殷洛的手,这才同瑾妃一同离去。
殷洛送她们到门口,院子外,她亲眼见着瑾妃一行人在院门口俯身请礼,她知道,她们必然是遇着慕风焰的,勾唇一笑。
实际上,慕风焰是说午膳来陪她吃的,不过眼下瑾妃在此,自然不能让她看到她与慕风焰的亲近,所以,她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即成人之美,又不让自己暴露,刚好。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有宫人送了午膳来给她,告知她慕风焰来不了了。
殷洛安下心来,好好吃了一顿,之后又睡了一觉,天便不知不觉间黑了。
晚上她反倒睡不着了,只是腿脚不便,外头积雪又深,她原本是想出去一趟,细想之后,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