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天竺的这些日子里,陌如星等人已经安排好了过年的节目,所以她完全不用操心,她下朝回到未央宫,便听一群人逗弄孩子的欢笑声从后殿传至前殿,不禁抬步前往。
行至偏殿时,她不由怔在了门外,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隙,只见几人在里面围着孩子,而墨天染,则是在宫蓝锦的怀里“咯咯”傻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宫蓝锦并未逗她,但她就是笑得好欢。
过了会儿,只听宫蓝锦道:“看来,这孩子心眼儿实诚,知道我是她君父,现在就开始巴结我了,果真聪明。”
随即听景墨温和道:“陛下的骨肉自然是聪明的,陛下和星贵君都是人中龙凤。”
宫蓝锦盯着怀里的小人儿,想着墨惜颜对爱情的迟钝,凉凉道:“她笨死了,天染才不像她。”
墨惜颜以为宫蓝锦口中的“她”是指陌如星,正想推门进去,却见宫蓝锦忽然对着怀里的小家伙笑了笑,逗弄道:“天染,你也觉得你母皇很笨是不是?你父后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往后你可不能学你母皇,要学,也得学你父君和我。”
她笨?不能学她?哼!没良心的东西!
墨惜颜心里气愤着,“咚”一声推开了门,脸色不善道:“宫蓝锦,你说谁笨,你再说一遍试试?”
几人似是没料到她会在门外一般,齐齐一惊,向她看来,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各自收回了目光,盯着宫蓝锦怀里的小家伙瞧,好似没见过一般。
宫蓝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抱着墨天染在屋内晃悠,毫无愧色道:“我有吗?我在逗天染玩儿呢,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顺着宫蓝锦的视线看去,墨惜颜果见墨天染笑得一副花痴的模样,让她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她与陌如星生的孩子,怎么就成那副德行了。
心中憋着一口气,快步来到宫蓝锦身前,她没好气道:“把孩子给我。”
“不给。”宫蓝锦回答得直接,“我还没抱够,要想抱,你再生一个。”
“……”她直接浑身僵住,感觉这屋子里的人,不是她的那些个知心人,个个都是洪水猛兽,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主义者,恨不得将她榨干。
向陌如星和秋海棠以及景墨看去,只见三人没什么表情,好似认同了宫蓝锦的话一般,她心中就更气,“你们……你们……”
指着几人半晌,她气愤得不行,“你们几个真是好样的,个个都以他马首是瞻,居然联合起来对付我,行,我们走着瞧。”
说完,瞪了宫蓝锦怀里的墨天染一眼,冷哼道:“墨天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往后不要叫孤母皇。”
又愤愤地看了几人一眼,她转身离开了偏殿,直往未央宫外而去,想着几人实在可恶,她让人备了她的御马,直奔皇宫西角的马场而去。
而在她走后,偏殿里的几人面色变了变,有些担忧。
“我们刚才会不会过分了些?”景墨小心翼翼地开口。
“颜颜她估计气得不轻。”秋海棠总结道。
“颜儿她……兴许真的有些生气了。”陌如星亦担忧道。
看了殿门的方向一眼,宫蓝锦神色镇定。“放心,阿九过会儿会回来的。她这人思考问题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一个人包揽所有,趁着这次,是得给她治治这个毛病。
不然,今次是向我隐瞒她已经生了天染的事,以往是对你们隐瞒她的那些个计划,谁知道她往后又会向我们所有人隐瞒什么事。”
在昨晚“收拾”完墨惜颜后,宫蓝锦便已经解气了,只是,一想到她的习惯,他觉得只是解气还不够,得改改她的坏毛病才行。
于是,在今早墨惜颜起床上朝后,在几人来看墨天染时,他便坦言了自己的想法,也表明了自己从今往后会与几人和睦共处,陌如星等人在他说完后,同意了他的做法,决意让墨惜颜改改她的性子,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然而此刻,几人见墨惜颜似乎被他们的合作气得不轻,心头不禁有后悔的气泡在往上冒,还有些担心她会真的生气,从此不理他们。
不过,仔细一想,他们还从未见过墨惜颜对他们生气,今日一见,也算圆满了,而且,诚如宫蓝锦所言,他们几个都在这里,墨天染也在这里,以她那么爱墨天染的性子来看,怎么可能真的气跑了就不回来?
这么一想,几人都放宽了心思,只管逗墨天染玩儿。
马场里,墨惜颜在遛了一圈,出了一身汗后,全身舒畅。室外空气清新,仔细寻思了一下几人方才的对话,她便发觉了一点问题。
小六子何时与如星他们那般熟了?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该不是背着她耍什么花样吧?如星也真是的,居然那么没原则,跟那只老狐狸同流合污,亏得她白疼他了。秋海棠那个混蛋就更欠抽,跟着她最久居然那么轻易便被人收买了。
抬眸望了一眼四周被染成白色的世界,墨惜颜倏尔眯起了眸子。
哼!不管他们打着什么主意,敢联合起来耍她,就得有本事给她担着!她倒要看看,谁先向谁低头,有种的,不要来求着她原谅!
念及此,墨惜颜一扬马鞭,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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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里,雪花纷飞,烟火璀璨,茫茫大地欢乐融融,而在昭阳皇宫的未央宫里,虽然也有欢笑,但明显流淌着暗涌。
自从骑马回来后,墨惜颜便不与几人说话,中午用过午膳后,她便在前殿专心致志地处理奏折,中途任那几人抱着墨天染在她眼前晃也不理。
用过晚膳后,她径直回到偏殿,先于几人抱走了墨天染,回了自己的寝宫后便关了门,上了门闩,任几人用完膳后找来她这里,任几人再怎么敲门她也不开。
待天色黑透,有人忍不住开始在屋外认错,是陌如星,可她没有理会。后来,是景墨,她仍旧没有理会。
待到外面开始放烟火,她抱着墨天染出去玩,几人赶紧向她围拢,说着各种认错的话,当然,不包括宫蓝锦在内。
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她依旧不予理会,只是逗着墨天染,陪墨天染看烟火,将几人当成空气。
直到此刻,陌如星几人算是明白了,她是不打算轻易原谅他们的,见她死死抱着墨天染,心中的后悔更盛。
宫蓝锦在一旁冷冷地瞅着几人,须臾,待墨天染似是玩儿累了开始打哈欠,墨惜颜欲要抱着她回房休息,他突然闪身靠了过去,点了墨惜颜的软穴,一手夺过她手中的墨天染,一手揽着她的腰。
“孩子就交给你们几个了。”宫蓝锦将孩子交给陌如星,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我带她回去休息,然后好好和她说说我们今日谈论的事。”
被点了软穴,墨惜颜浑身酸软无力,只能恨恨地瞪着那个抱着她的人,凌厉的眼神,似恨不得剥了那人脸上的皮,然,那人对她眼中的愤恨视而不见。
几人看着两人走远,有些惊讶宫蓝锦居然会功夫,几人虽然有些担心宫蓝锦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墨惜颜的事,但转念一想,宫蓝锦是爱墨惜颜的,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几人便也宽心了。
只是,想着墨惜颜连着两日都被宫蓝锦霸占,几人心里小小的有些醋意,不过一想到两人才新婚燕尔,腻在一起也正常,几人又随即释怀了。
冬夜寒凉,夜已深,将墨天染哄睡着后,几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而宫蓝锦,则是借着今晚能够独占墨惜颜的机会,好好地与她缠/绵了几次。
待锦被内的旖旎春/色归于沉静,宫蓝锦一本正经地将墨惜颜好好说教了一回,让她从今往后不要再自作主张地瞒着他们什么事,更不要小心眼地以为他们几人是小心眼之人,会整日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他们没她想的那般心胸狭隘,往后会和平共处。
直到宫蓝锦说完,墨惜颜终于明白他这段时日的摆臭脸是为了什么,也终于知道他和陌如星几个真的是连成了一气,今日真的是故意整她的。在得知事实的那一刻,她本来有些生气,但在仔细将宫蓝锦的话想了一遍后,她心中的气恼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几人这么折腾,不都是因为爱她吗?她还有什么可气的?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她有福气,能得到这几个男人的倾心相待?
人啊,都应该知足,更应该懂得珍惜,她应该好好珍惜他们的这份情,更应该相信他们,也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厚此薄彼,几人便也不会心有哀怨了。
如此一想,墨惜颜顿时想通了,轻应了一声后便任由宫蓝锦霸道地揽着她的腰睡了过去。
除夕夜过,新的一年正式到来,初一到初五,新年之喜,文武百官不用上朝,墨惜颜也落得清闲。
经历宫蓝锦的说教后,她格外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每日都与几人厮混在一起,一起逗墨天染,那些此前一直未曾解决的事,完全被她抛诸脑后。
初二这日,原本应该在家与家人团聚的温品言忽然进宫,让几人不由一愣,温品言对着几人一一行礼后,直言自己此番进宫是有要事求见墨惜颜。
墨惜颜想不出温品言会有什么要事见她,但见他面色沉静,不像随意说的样子,便遣散了众人,与他单独在自己的寝殿里相见。
通常而言,寻常男子是不能留在一国女皇的寝宫里的,除了她的男人之外,但温品言早前一直负责调理墨惜颜的身体,在她产后,更是负责起了墨天染的日常诊断,所以,留温品言在墨惜颜的寝殿,众人都没觉着不妥。
待门被关上后,在殿中的软榻上坐下,墨惜颜眸色温和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有什么事你且说吧,如今他们都已经退下了。”
双眸沉静如渊,温品言深深地看了墨惜颜一眼,垂下了头,心中略有些迟疑。虽然,在进宫前,甚至在很多日前,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到了当口,他还是有些想要退缩。
墨惜颜瞧着温品言的神情,蹙了蹙眉。“可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至今为止,她还没见过温品言这副为难的表情,即使当初墨静初请先皇赐婚,让他嫁入公主府,他去九公主府求她帮忙时可谓很是直接。
“我……”温品言抬头看了墨惜颜一眼,复又垂下了头,面色犹豫,“我……”
“不管是什么事,你直说无妨。”墨惜颜神色缓和了几分,眉间的褶痕散去。“我们也算是朋友,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