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喧嚣,夜色沉厚,微冷的风,洗去了近段时日天竺城乃至邻近的许多许久不曾下雨的地方的燥热。
有很多人感激这场雨,感激这场雨缓解了各地的干燥情况,但墨惜颜,乃至九公主府的许多人,在今夜俱是心绪浮躁,比往日天干物燥时更加烦躁。
从秋海棠那里得知景墨病倒后,墨惜颜去景墨的房间“偷偷”地看了看他,见初见时清雅如菊的人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那股属于他的灵动劲全然消散,她心中愧疚的同时,更有几许她弄不明白的复杂情愫萦绕在她的心头。
“景墨啊景墨,为什么除了觉得愧疚,我还为你心痛呢?我真的觉得,你喜欢错了人,你不该喜欢九公主。你若不喜欢她,我和你,也许就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更不会……成为那个亲手折磨你的坏人。”
坐在床边,望着那张甚显苍白和羸弱的脸庞,墨惜颜轻声呢喃着,眼神幽黯难辨。半晌,她叹一口气,自语道:“到底是从前的九公主错了,错在没有喜欢上你,还是我错了,也错在没有喜欢上你,更没有处理好与你的关系?”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墨惜颜的问题,也没有人听见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秋海棠来唤她去用膳,她方才起身离开,嘱咐了侍童好生照看着景墨。
晚膳前,今日所有到雨里走了一遭的人都喝了碗姜汤,在用完晚膳歇了小半个时辰后,墨惜颜回屋用温轻言交给她的药泡了个热水澡,然后便早早地上床就寝,准备迎接明日的各种挑战。
这一晚,她既没有去陌如星所住的幽荷居,与他继续扮演恩爱夫妻,也没有去秋海棠的南苑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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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墨惜颜乘着马车来到宫门外时,她在车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撩起车帘钻出了马车。
皇城巍峨,权势森森,一别一个多月,她对朝堂上那种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惊心动魄的感觉有点儿陌生。
即将再度回归朝堂,她突然便觉得她对这随时会掀起惊涛骇浪的地方有些不大习惯,感觉,她与这个地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她正驻足仰望皇城的威严,瞻仰它的气势磅礴和巍峨雄伟,便听身后接二连三地有骏马嘶鸣马车停下,一道道她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随着昨夜被大雨洗得有些发凉的空气包裹她的周身。
“九妹,你还是这么早。”颇为亲切的问候飘入她的耳膜,她仰视着城头的目光一闪,缓缓收回,嘴角些许笑意浮起,她转头,看向带着笑容的那人。
“三姐,你也还是这么早。”墨惜颜觉得,此刻的情景,与她的魂魄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上朝时与墨燃玉相遇的情形颇为相似。
墨燃玉这女人,心机够重!脸皮够厚!
“我一直觉得,九妹看似懒,实则是我们这些个人当中最为勤快的一个,几乎每次上朝,她都是最早到达宫门的那人。”
墨惜颜含笑的月眸转向说话的七公主,道:“七姐说笑了,我平时便懒,若是被母皇知道我就连上朝也是最晚的一个,她估计要罚我去城外种地。”
“九妹才是说笑,都说当娘的最是疼爱最小的那个,母皇怎会舍得罚你去种地呢?顶多啊,也不过就罚你看看书什么的。”
颇有暗示意味的话语飘来,墨惜颜抬眸看去,便见二公主墨静初的身影从马车中间款款走来,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