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颜仔细检查了一番,秋海棠身上的红斑已经不再是若隐若现的浅红色,而是红肿的深红色,有的地方的红包,甚至已经开始往外溢出脓液。
脓液有黏性,衣料粘附在上面,手拉着,有轻微的阻力。
墨惜颜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如墨,天空中有耀眼的繁星华光绽放,璀璨如霓虹,绚烂了整片苍穹。
府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但窗外虽然星光静谧,虫鸣声却不绝于耳,一派喧闹繁华景象,好比人潮拥挤的集市。
墨惜颜不敢睡过去,甚至不敢合眼眯一小会儿,因为秋海棠的情况不容乐观,她怕她一不小心睡过去,待到她醒来,秋海棠已经全身冰冷呼吸全无。
死人她接触过不少,但只要一想到秋海棠在她眼皮子底下渐渐失了温度,最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便会觉得茫然无措,心慌意乱,莫明的浮躁起来。
她想,这大概是因为秋海棠是由于她才会染上瘟疫的缘故,她心中潜意识的便觉得亏欠秋海棠,对不起秋海棠,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于歉意的东西萦绕盘旋,扰乱她的心神。
又为秋海棠换了一块湿布,忽听秋海棠发出“唔”的一声轻吟,似是身上不舒服,她立即垂眸看去,便见秋海棠俊脸微微皱着,原本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缓缓挪动,缩进了被子里一蹭一蹭的,像是在蹭痒痒。
她愣了愣,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伸进被子一把将秋海棠乱动的手抓了出来。
却不想,她抓住了他的右手,他的左手又开始乱蹭,待她抓住了他的双手,因为无法缓解身上的痒,他便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那哭声很轻很弱,像是小孩子睡觉时因为被打扰了,半梦半醒间“哼唧”了两声,以此昭告天下他被吵到了。
见秋海棠哭了几声便安静了下来,墨惜颜以为他又完全地熟睡了过去,便松开了他的双手。
岂料,她才松开坐正身形,秋海棠又开始挠痒痒,且动作幅度比刚才还大,她只得再次抓住秋海棠的双手,且再不放开,以防他抓破脓包附近的皮,越抓越痒,没办法停下来。
只是,事情没有她想的那般顺利,秋海棠因为双手被束,无法挠痒,竟扭动着身子在床上蹭着,还一边蹭一边哭。
她以为秋海棠醒过来了,抬眸看去,却见秋海棠双眸紧闭,眼帘相接的地方,有水光在灯光的照射下盈盈闪光,似钻石般华贵清艳。
知道秋海棠难受,她心里一揪,有些微的疼。
不自觉抬眸望向窗外,她很想有个人突然从天而降前来帮帮她,帮秋海棠缓解一下身上的难受,只是,在这里,她只信任温轻言和任大夫的医术,而任大夫上了年纪,忙活了一天已经累了休息了,至于温轻言,此刻正远在襄阳,不可能飞到她身边来,没有人能帮她。
耳畔频频传来秋海棠难受的轻哼,墨惜颜收回有些飘远的神思,看向秋海棠,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只能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乖啊,好好睡,不要去理会身上的痒,等睡醒了就不会痒了。”
让墨惜颜无奈的是,她的话语秋海棠根本就听不见,任她说了几遍,他还是在乱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