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表哥。”
是静怡郡主的声音,颤抖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哭腔。
纳兰澈一双清冷锐利的目光猛然看向静怡郡主,“姌姌呢?”
静怡郡主不敢看纳兰澈那双在黑暗中闪着戾气的双目,只是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原本就冷的发抖,虽然已经换过干净的衣衫,却依旧觉得很冷。
如今,面对着寒气四射的纳兰澈,静怡郡主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我问你话,姌姌呢?”纳兰澈见静怡郡主那副样子,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却是更为冰冷。
原本在宸王府的时候,暗卫便要将慕容玉姌消失不见的事情告诉给纳兰澈的。
可是纳兰澈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
在听到九华山下暴雨导致山石滚落,还死了几个人的时候,纳兰澈马不停蹄的便朝着九华山赶来。
他们根本没有与他说话的机会。
如今,见纳兰澈那副样子,众人根本不敢说话。
在纳兰澈强大的气场压迫下,静怡郡主极为轻细的声音传来。“玉姌……玉姌不见了。”
闻言,纳兰澈扫了扫宸王府的暗卫,最后那散发着浓浓杀气的双目,落在了静怡郡主的脸上。
他的声音比这大雨过后的寒风还要冷冽几百倍,“什么叫不见了?”
静怡郡主身子不由的往后面退了几步,颤抖着双唇,说道:“澈表哥你冷静点。哥哥他们已经在找了。”
而此时,朝阳公主也是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看到自己的哥哥那双嗜血冷厉的双目,身子也是不由一抖。
她几乎有些不敢上前,却还是踩着忐忑的步伐,走到纳兰澈的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纳兰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本她刚刚就哭了好几次,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此刻看到自己的哥哥,再想到那个让她很是喜欢的嫂嫂如今还是下落不明,也许已经……
朝阳公主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流出。
朝阳公主看着自己的哥哥,哭的肝肠寸断,声音也很是沙哑。“呜呜呜呜……哥哥……嫂嫂她不见了。呜呜呜,嫂嫂不见了……”
她的话还未讲完,便见纳兰澈带起了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了这个宽阔的草坪。
朝阳公主连忙朝着九华山里面走去,却被静怡郡主猛然拉住了手。“你不要去,里面很危险。”
一场暴雨之后,那个通往九华山里面的下路上已经堆满了一些泥石,有的大树身子被刚刚那阵疾风吹倒,横在路中间。
进山的路根本不好走,加上如今天色已经黑透了,山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滚下山石,稍不注意便会出意外,危险之极。
这就是萧靖瑄和夜寒月让他们两个人不要待在这里等消息的原因。
朝阳公主却是立即挣脱了静怡郡主,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道:“我嫂嫂还在里面……呜呜呜……我要进去找她。”
静怡郡主说道:“朝阳,如今天色已经黑透,里面很危险。山上随时都会滚下山石,你就不要闹了好不好?如今玉姌已经不见了,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情,你让王爷和寒月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
朝阳公主哭着指着九华山里,说道:“呜呜呜呜……可是嫂嫂她……”
静怡郡主劝慰道:“我也很担心,我也很着急,我也想进去找她。可是如今里面宸王府的侍卫们,加上暗夜阁的人,还有我们萧府的人……那么多人都在找她,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她的。我们就不要进去添乱了,安静的待在这里等消息,好不好?”
朝阳公主只是哭,一个劲儿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刚刚才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渐渐收住了眼泪,纳兰澈一来,她便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很是凄惨哀伤。而里面。
正如静怡郡主所说,萧靖瑄在发现慕容玉姌不见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回京城,发动了萧府的暗卫。
夜寒月也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暗夜的信号。
暗夜阁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九华山。
纳兰澈原本也是派了暗卫随行,不过因为人群实在拥挤。
慕容玉姌也想着这九华山的景点内想必叶兰若是不敢动手,所以便将他们留在了入口处。
可万万没有想到,天气突变,暴雨袭来,出了这个意外。
如今,每个府中的人都在九华山里寻找着慕容玉姌的身影,丝毫不敢怠慢。
就连叶兰若也是出动了风雪阁的人帮着一起找。
只不过,她却是对着自己的亲信吩咐了一个任务。那便是若是看到慕容玉姌还活着,必须立刻杀死。
不能让慕容玉姌活着出现,否则自己这做的一切,可就得被王爷知道,怕是死路一条。
所以现在,不是慕容玉姌死,就是她亡。
因是天色根本看不到人,加上周围的环境也很是恶劣的原因,众人寻找了整整一夜。
一个晚上,几百人在九华山里搜寻着,几乎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并没有慕容玉姌的任何消息。
纳兰澈近乎疯狂,他跟着找了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四处寻找着那道声音,却无果。
他此刻双目猩红,闪着嗜血阴寒的光芒,他冷厉如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萧靖瑄和夜寒月。
其实萧靖瑄的心里不比纳兰澈好受。
他也爱着这个女人,也曾答应过纳兰澈,要保护她,不让她少一个根头发。
慕容玉姌的笑容,他答应的纳兰澈的话,此刻就像千万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深深刺在了他的心上。
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在他耳边不断的回想着。
可是,他却在最危急的时候,保护自己的妹妹,没有第一时间去保护她。
萧靖瑄此刻自责的想死,如果慕容玉姌真的出了事情,他会以死谢罪。
“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姌姌的吗?你们两个是怎么答应我的?”纳兰澈一张脸上想是染满寒霜,语气更是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萧靖瑄垂首,没有说话,他根本无话可说。
而夜寒月也是垂首不语,心里自责的要命。
他一直以为慕容玉姌是跟萧靖瑄在一起,一直以为萧靖瑄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所以他才一心照顾着朝阳公主,而没有去顾及到慕容玉姌。
如今,慕容玉姌不见了,他难辞其咎。
若是她真的……他也再无脸面面对纳兰澈。
纳兰澈笑了。
他的目光在萧靖瑄,夜寒月,还有林雨菲和叶兰若的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疯狂的吼道:“我真是疯了才会将她交给你们。呵……我真是疯了才会让她跟着你们一起来。”
见状,夜寒月说道:“墨卿,你冷静点。”
纳兰澈散乱的头发随着清晨的一缕的微风在空中飘舞着。
他眉目狰狞,眼含杀气,唇角勾起一抹极为阴森可怖的弧度。
他的声音犹如阴沉的宛如从地狱飘来的声音。“你叫我冷静?姌姌不见了……你竟然叫我冷静?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们。”
所有人都知道,慕容玉姌也许是凶多吉少了。
经过了一夜的寻找,也许……她真的已经命丧九华山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吭声,只是屏住了呼吸,祈求手下的人能够带来一个好消息,当然这几率应该很少。
除了叶兰若。
她此刻将自己的头埋到最低,以求掩饰嘴角那抹极为清浅的弧度。
慕容玉姌终于死了,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几人全部垂首,不敢言语。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却依旧没有慕容玉姌的半点消息。
纳兰澈神情淡漠的在几人身上游走,似乎是想从每个人的身上寻找什么。
可那目光却变得有些空洞,渐渐失去了焦距和神采。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下这最后一句话,纳兰澈转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寥落寞,他步伐不稳,肩膀无力的垂着。
似乎是一夜之间,纳兰澈神色看起来颓废了许多。
虽是玄色长袍,却也可以看出上面沾染了不少泥土残叶,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松散不堪。
此刻,他眼中不再是嗜血狂暴的杀气,而是猩红的布满了血丝,却没有一丝神采。
许是刚刚被那冰蓝色衣衫的事情吓的神经紧绷,如今的纳兰澈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他朝着上山的路走去,那般缓慢,背影落寞。
清晨的天空依旧呈现灰色,就如同纳兰澈此刻的心情,布满阴霾。
他不相信,慕容玉姌就这么离开了他。
绝对不会相信,他就这样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她。
尔后不久,一个暗卫前来禀告。“王爷,属下在碧蓝湖里看到极具漂浮的尸体。”
闻言,所有的身子都轻轻一抖,心跳骤停,好像什么东西紧紧拧住一般。
纳兰澈闻言,心猛然一沉,呼吸也渐渐变得轻缓而沉重。
他呆愣了片刻之后,朝着碧蓝湖的位置疾步走去。
而此时,暗卫们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几个木船。
几个暗卫划船朝着那几具漂浮的尸体划了过去。
待暗卫们将这些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
朝阳公主和静怡郡主等了一晚上,见天色见亮,于是两人商议后便来到九华山内。
远远的,朝阳公主便见暗卫们划着装有女子的尸体和男子的船只。
待朝阳公主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穿着冰蓝色的衣裙的时候,当下便望着那具冰蓝色衣裙的尸体放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嫂嫂……嫂嫂不会死的,呜呜呜……”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好不伤心。
那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已经是红肿不堪,那淌出来的泪珠宛如昨夜的暴雨一般。
而静怡郡主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也见到那个冰蓝色衣裙躺在木船里一动不动的女尸。
身子猛然后退,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双唇,终于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玉姌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的。”静怡郡主喃喃说道,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看着那木船里躺着的衣衫,咬着唇。
想要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可那泪水却犹如雨下,根本控制不住。
萧靖瑄和夜寒月以及林雨菲全都被朝阳公主和静怡郡主的样子吓到了。
纷纷不可置信的猛然朝着那些还未到岸的船只。
待看到那个冰蓝色衣裙的人躺在船只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所有人的心猛然一沉,除去叶兰若。
“玉姌……昨天就穿的冰蓝色的衣裙。”说完,林雨菲已经捂住双唇,转身偷偷抹泪了。
此言一出,纳兰澈犹如晴天霹雳,身子猛然一颤。
他紧紧握住拳头,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着冰蓝色衣裙的女尸。
她们因为在被卷入河水的时候,头发早已经散开,此刻恰好挡住了面具,看不清面容。
但看那衣衫的颜色的确是如慕容玉姌昨天所穿的那般。
等那些暗卫将人的尸体都抬上岸后,纳兰澈立即走到那个冰蓝色女子的身边。
他浑身都在颤抖,双手更是颤抖的厉害,身子紧绷,好像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他轻轻拨开了那遮住女子面部的头发,待看清楚那人的长相的时候,纳兰澈身子好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终于是跌坐在了地上。
那种被恐惧和心痛填满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好像被人一刀刀的剜着血肉一般,让人无法呼吸,却又求死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过紧张的原因,纳兰澈挣扎了两下才渐渐起身,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见纳兰澈这等反应,萧靖瑄也立刻奔了上来,待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的时候,终究是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因为,慕容玉姌如今依旧没有一点的下落。
她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一定不会丢下她。
所以,他要振作,他要再仔仔细细的找一遍,一定要再重新仔仔细细的找一遍。
她一定就在某一处,她只要没有死,那么就一定还活着。
只要没有看到她的尸体,那就一定还活着,一定活着。
心中这股信念让纳兰澈再次振作了起来,他加快了上山的脚步,却一直在那渐渐平稳的河水中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条河大约宽十米,河水平日里并不深,在没有下雨的情况下也不湍急。
只是昨日情况太过突然,倾盆大雨猛然将至,水流比往日里急了许多。
即便是懂水性的人,稍不注意也会被从上而下的急湍河水冲走。
这瀑布的流下的水到了半山的时候,会从另一个河道流入锦州河中。
至于这几个人的尸体为什么会伏在碧蓝湖中,那是因为半山分河道的时候,会有小部分的水流入碧蓝湖。
如今,从碧蓝湖都捞起了八具尸体,想必那通往锦州河的河道里,应该也死了不少人。
而眼前这条河里有偌大的山石,河水两边还有不少盘知错节的树木,每隔一个一段路程便有一个小型瀑布的形成。
那几个死去的人是被昨晚的河水冲到了碧蓝湖中淹死的,可如今……慕容玉姌却并不在其中。
纳兰澈的心再次一沉。
碧蓝湖里没有慕容玉姌,在这九华山也是搜寻了一夜,却并没有发现慕容玉姌的踪迹。
难道……她是被冲到锦州河了吗?
一想到很有这个可能,纳兰澈心再次一沉,内心再次狂躁了起来。
所以不光是纳兰澈,萧靖瑄和夜寒月等人也想到这种可能。
立即振作起了精神,再次投入到了寻找慕容玉姌的阵营当中。
再次加派了不少的侍卫们沿着那通往锦州河的河道详细的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慕容玉姌在那种雨势凶猛,河水湍急无情的情况下,只能被河水冲走。而慕容玉姌正如纳兰澈所想。
她在昨天被叶兰若推入了河水之中,原本是九死一生的。
可是好像她真的命不该绝一般,她被冲到了一个小型瀑布的时候,猛然抓住了一颗偌大树枝。
湍急的河水几乎将她无情的吞没,但是因为她学过武功,又有纳兰澈输送给自己的内力,这才得以抱住了那颗树枝。
借着树枝的力量,慕容玉姌猛然体用内力,让自己的身子不再呈现垂吊之态。
她稳稳的抱着抱着那颗从歪进了河中的树枝,使劲了全身力气,爬到了小道对岸的山林中。
那边的山林虽然也是会有一些泥石流,不过好在坡度平稳,并没有对面的山峰陡峭。
慕容玉姌此刻已经觉得甚为疲惫不堪。却也依旧提着力气朝着那稍微平缓和安全的地方爬了过去。
待她找到一个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后,浑身的力气已经被用尽。
她隐隐约约叶兰若朝着自己说话的时候,肯定是对着自己下了药。
幸好自己的多了个心眼,提早吃了纳兰澈给自己的解药,这才得以幸存。
若是自己没有吃那个解药,即便是那迷香在雨夜里会被风雨冲散一些药效,那自己也是浑身无力,必死无疑的。
叶兰若……还真是为了除掉自己,做足了功夫。
深怕自己掉入了那河水里死不了,许是因为她知道会一些武功的原因,所以在将自己踢下河水的时候,还不忘下迷药。
慕容玉姌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想,也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人。
她缓缓的闭住了双目,躺在那潮湿的山林里,终究还是昏睡了过去。
等她幽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她极为艰难的翻了个身,看着透出树林照过来的有些浑浊的日光,知道如今已经天亮。
慕容玉姌现在已经浑身无力,昨晚一夜没有吃饭,又拼劲了全力与那湍急的河水对抗。
最后在自己使劲了全身力气之中,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慕容玉姌原本小产的时候就中毒,身子本还是有些虚弱的,昨夜在抱着那树干的时候,她也浸泡了好半天的河水。
加上在这潮湿阴暗的树林里躺了一个晚上,任谁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
纵然她现在身子软弱无力,可是她知道,现在真的不能再睡下去了。
也许再睡下去,自己昨晚拼劲全力捡回的一条命,就会这么没了。
她还要回去和云丽华算账,还要和叶兰若好好算账的。
不能就这么死了,便宜了这些人。
想起叶兰若昨天那恶毒如魔鬼一般的笑容,再想起纳兰澈……
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见了一晚上,会怎么样?
一想到纳兰澈那性子说不定会发狂,慕容玉姌终于提起一丝力气。瞬间站起了身子。
爱和恨,都会给人一种无穷的力量。
她爱纳兰澈,她舍不得纳兰澈,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他们的感情,所以她必须活着。
即便是如今再艰难,她也必须要让自己的活着。
她颤颤巍巍的,扶着一颗又一颗的树干,朝着自己昨天上岸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因为可以上岸,有一个处比较平缓的地方,她要去那里等,她相信纳兰澈会来救自己的。
她相信纳兰澈在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的时候,一定会找自己的。
她就是这么确信,就是有这么强的预感,预感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当慕容玉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步走到昨天爬上岸的地方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是看到昨日还热闹无比的九华山,此刻却是寂静的可怕。
清晨的山间原本就阴冷无比,天色也是极为阴沉,全然没有昨日暴风雨前的艳阳高照。
这个山间处了河水山峰和树木,便只剩下自己了。
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再次袭来,她不由得蹲下了身子,双臂紧紧抱住,以求能够给自己一点温暖。
因是猜测慕容玉姌被河水冲到了锦州河的河道,再加上在九华山内寻找了一夜无果,所以便将搜救重心转移到了锦州河的河道。
而搜救的侍卫们刚刚才走,慕容玉姌便醒来了。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她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那些寻找了自己一整夜的侍卫们。
这一刻的慕容玉姌,几乎是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若是平日里,自己施展轻功飞到对面的小道,那是一点问题的都没有的。
无奈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昨夜的河水抽干了一般,软弱无力,饥寒交迫。
就连大声说说话的力气她也没有。
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就在这里坐着等死。
但是,她如今浑身无力,望着那大约十米宽的河道,想要走过去……几乎都是有些不可能的。
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九华山吗?
这一刻的慕容玉姌,头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就好像伸手间便能触碰到那死神的无情与残酷。
她不能在这里等死,她要想办法过河,想办法走出这个九华山,想办法回宸王府。
慕容玉姌强行支着自己身体,转身再次回到那树林里,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
好在她虽然浑身无力,却依旧可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她一双清亮的眼眸在树林里寻找着。
因是知道昨晚风大,许多大树枝桠都被吹断了,慕容玉姌如今就要一根稍微粗壮一点的树枝来当自己支撑自己过河。
为了预防自己河水冲倒,她必须要找一个吃撑点来稳住自己的无力的身体。
很快,她在不远处找了一个被大风刮断的树枝,将树枝上分出的枝桠用匕首剃掉。
慕容玉姌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昨天上岸的地方。
好在这条河在没有暴风雨的时候,并不是太过凶猛湍急,只是河内有不少的高低不平的石头,很是不方便。
这河水的深度几乎漫过慕容玉姌的腰肢,身上传来的冰凉让她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
即便如今身体很是不适,软弱无力,可如今是生死关头,她必须要咬牙坚持。
她每走出一步她都万分小心,用脚在水里小心翼翼的探路。
好在有那树枝作为支撑点,她也比较的顺利的过了这条河的一半。
就在离对岸不到三米处的时候,脚底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啊……”慕容玉姌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握住了手中的树枝,不让自己身子失去平衡。
只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身边的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朝着下游飘去。
脚下的疼痛感让慕容玉姌脸色再次变得苍白,额上已经泌出了豆大的汗珠,双唇也是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那种锥心刺痛的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可她依旧死死的咬住的牙关。
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倒下,自己就真的完了。
她如今是拼着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在挣扎。
对,她在做着垂死挣扎,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倒下。
----
而这边,沿着锦州河道搜寻着慕容玉姌的侍卫们,一直紧锣密鼓的工作着。
甚至于锦州一带纳兰澈也已经安排了不少人马在搜寻着慕容玉姌的下落。
而关于宸王妃昨天在九华山失踪的事情也已经传回了京城。
当赵太后和永昌长公主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几乎晕厥。
纳兰恒也是派了不少的士兵帮着一起寻找慕容玉姌的下落。
萧靖瑄也第一时间贴出了告示,让那些家中有子女却未归的家属们最好前来九华山认认尸体。
告示贴出之后,几具遇难者的遗体都被家中的父母哭天喊地的认领回了家。
唯独慕容玉姌,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下落。
在得知慕容玉姌失踪了整整一晚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云丽华是最为兴奋的那一个。
她甚至忍不住拍手叫好。
“听说那掉入河中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慕容玉姌失踪了整整一个晚上,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红袖扬唇说道。
云丽华神情别提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呵。本宫果然没有信错人。这叶兰若,的确是比姚思婷有用多了。早知道叶兰若办事如此利索,本宫当初就应该直接找她的。”
“是啊娘娘。害的咱们在姚思婷身上下了那多年的功夫,简直白费了。”红袖说道。
云丽华自那果盘中捻起一块葡萄心情甚好的剥了起来,说道:“哎。说起来也是好人有好报。当初若不是本宫心善,救了叶兰若和叶连成两兄妹,今日怕是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红袖立即说着好听话。“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娘娘的。”
“那是自然。复兴瑶族,指日可待。”一想起慕容玉姌恐怕已经归西,离自己的计划有进了一步。
红袖退后了两步,朝着云丽华福身笑道:“奴婢先恭喜娘娘了。”
云丽华很是满意的颔首点头。将那剥了皮的葡萄塞入了口中后,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让叶连成那里的人都撤了吧。如今那么多人还在傻傻的寻找慕容玉姌,可别被澈儿发现了什么。”
红袖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领命应了。“奴婢这就去办。”
云丽华淡淡的“恩。”了一声,随后又捻起一块葡萄剥了起来。
---
而这边,一股心中的信念让纳兰澈坚信,慕容玉姌不会就这么离开自己的。
所以在侍卫们大多数都沿着河道搜寻的时候,纳兰澈沿着山道朝着九华山瀑布走去。
一定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才对,慕容玉姌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的。
而当纳兰澈从九华山瀑布的地方再一路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微乎其微,几乎在瀑布声的掩盖下,听不见的声音。
若是旁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可他偏偏失明了多年,听力早就已经比视力还要好。
所以纳兰澈听到了。那声音是从半山上传出来的,他不会听错。
而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带着一丝痛苦,一丝隐忍。
纳兰澈立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当他看到那一道熟悉的不能再过的熟悉的声音就要栽倒在河水里的时候,纳兰澈立即施展轻功。
像一只急速飞行的雄鹰,朝着慕容玉姌的方向飞去。
纳兰澈落在水中,稳稳的接住了慕容玉姌摇摇欲坠的身姿。
“阿澈……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说完,慕容玉姌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用光。
她双眼一闭,身子软弱无力的倚在了纳兰澈怀中。
“姌姌……”纳兰澈喊了一声。
随后看了看慕容玉姌惨白的脸色和额上的汗珠,毫不迟疑的立即将她抱上了岸边,朝着九华山的入口和出走去。
九华山入口处依旧有宸王府的人守在那里。
待看到自家王爷抱着一个冰蓝色衣衫群的女子出来后,留在原地的侍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风更是立即派人去传信给萧靖瑄还有夜寒月等人了,而他则是去找大夫了。
纳兰澈将慕容玉姌抱进了马车。
静怡郡主看到纳兰澈抱着慕容玉姌出来的那一刻,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好像突然之间从谷底腾飞自云端的感觉。
萧靖瑄刚刚安排了人护送她先回京城,她犹豫着不想走,她也不相信慕容玉姌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可是她又不想给自己的添麻烦,于是便准备动身。
还未上马车,便看到纳兰澈抱着慕容玉姌出现的那一幕。
她连忙上前,看着已经陷入了昏迷中的慕容玉姌。
待她看到慕容玉姌脚底和衣裙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惊吓出声。“澈表哥,玉姌的脚怎么了?”
“先别问,赶紧去找一套赶紧的衣服和毛巾过来。”纳兰澈冷冷的吩咐着。
静怡郡主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过身边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将自己预备的两套衣衫取了过来。
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出门,总会预备着两套衣裙,如今慕容玉姌的衣裙不知道在哪里,也只能将就着用静怡郡主的了。
纳兰澈快速的将慕容玉姌湿透了的衣衫推掉,再为她擦了擦身子,帮她利索的换上了那干净的衣裙。
当纳兰澈看到慕容玉姌脚底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的时候,刚刚才平缓的心猛然再次被那鲜血所刺痛。
那伤口有六七厘米长,大约三厘米那么深,伤口翻开,血肉模糊。
此刻还不断的流着血,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在雪上加霜。
他在看到慕容玉姌那一刻便知道她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虽然在河水里泡了半响,可她浑身烫的厉害。
双唇干燥到已经起皮,脸色苍白如纸,额上还不停的冒着冷汗。
如今,她脚底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伤口深深的刺痛了纳兰澈的心。
---
当慕容玉姌悠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