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华盖的四辔马车从宫门驶出,在平整的青色方石地面上缓缓而行,驾马的车夫在车门外恭敬的禀告道:“殿下,前方是南安侯的马车。”
“过去吧。”在还没有想明白之前,平都公主不会给南安侯机会。
“是!”车夫没有停留,和坐着南安侯的马车擦身而过,最终在公主府前停下,此时淅淅沙沙的下起了午后雷雨,眨眼间淅淅沙沙的雨水又变成了黄豆大一颗颗的雨珠砸下。平都公主略微凝视了雨幕,便踏着木屐走下了马车,几步路虽然有仆人执伞拖裙,一身簇新的宫裙还是沾上了一点点斜面打过来的雨水,平都公主在众人拱卫中走过一段一段弯曲的游廊,在经过东北角的花园驻足,皱眉凝望雨中的背影。
因为这场雷雨下得突然,这几日正要开花的两株昙花耐旱怕雨,在花期临近的时候被大雨这样瓢泼必然会影响盛开,所以花园中有一个花匠柴行乐站立在两株昙花之间,打开了两把用竹片为骨,黑牛皮为面的大伞,为两株昙花挡雨,两株昙花是免了这场暴雨的摧残,但是两把伞面汇聚成的雨水如帘幕般落下,刚刚好从柴行乐的头顶浇下,早已经把柴行乐浇得湿透。
为什么平都公主皱眉,因为湿透了的单薄青白色衣裳紧紧粘着柴行乐的身体,勾画出了他均匀修长的体态,那透湿的衣裳甚至遮不住他包裹在衣裳里头的蜜色肌肤,简直犹如*。
平都公主心情本来就糟糕,此刻眼神一厉,横扫了周围一圈的人,周围的仆人都是机警之辈,纷纷垂头,鸦雀无声的褪下。
柴行乐的双手像两条铁杵一样的伸张着,本来是纹丝不动的,在听到游廊这边的动静之后一下剧烈的晃动,又马上猛然停住,一张被雨水浇得冰冷的脸被羞耻和羞愧烧得赤红,在仆人褪下的同时,手腕在伞柄上翻转,柴行乐就面对了平都公主。
柴行乐是一个不满双十的少年,阔额浓眉,大眼琼鼻,方正的下巴让大半张过于英挺阳刚的脸又增添了淳厚。他赤红的脸面对高贵的公主,目光柔和又清澈无措,对视了几眼之后不舍的缓缓垂下了头,仿佛一个惨遭抛弃的可怜孩子。
盛夏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平都公主和柴行乐的沉默中云散雨收。
平都公主从游廊上走下来,宫裙后摆拖曳至地,直接拖在了雨水里,柴行乐把伞放在地上,几步走到平都公主身后拾起她的裙摆弯腰托在手上。平都公主转身低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有话对我说吗?”
柴行乐咬咬牙,手上拽着平都公主的裙摆,拧出了一线雨水,其实柴行乐的心就和这裙摆一样,拧扭了一下也在滴血,他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陈述事实道:“公主殿下今天进宫,是去应允了南安侯的求婚……”
“啪!”重重一巴掌打在柴行乐的脸上。
平都公主的这一巴掌可没有留力气,打得柴行乐半张脸剧痛并且清晰的浮现了指印,但是柴行乐此刻却比置身在最旖旎的欢爱中更加快乐,他怀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之色抬头,眉间也情不自禁的浮上笑意再道:“两株昙花今夜亥时要开花了,殿下今夜要来赏花吗?”
平都公主转头看着两株还是花骨朵的昙花,视线又从昙花看到远方西苑景山的山顶。
在这样的场景中平都公主及时的想起了以前对赵翊歆说过的话:我一直当你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