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歆冷哼道:“都远远的在千里之遥的南边了,还日夜惦记着……”赵翊歆的脑袋转了一个弯,道:“嘿,爷让那个人,大小齐登科,给他个进士,再给他个,如花似玉的河东狮,看她还怎么惦记。”
情窦初开而未觉的赵翊歆,天生霸道的性子,想要什么东西,就要把那个东西,都抢过来。赵翊歆想要夏语澹的注意,就要把夏语澹所有的注意全抢过来,一点的不给那个小举人留着,伯牙和子期,管他们是挚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都得拆了。
赵翊歆定下了主意,才正式起床了,穿好了外衣,吃了早饭,出门回宫了。
赵翊歆对夏语澹说,自己是‘沈子申’,也不算骗她。赵翊歆确实给自己办了一张‘沈子申’的户籍,出宫在外,都用‘沈子申’的名字,还用这个户籍,花了四千两,在藤萝胡同买了一小小栋,独院平房,赵翊歆昨晚就在藤萝胡同睡的,本来想和傅昵峥住这里的,可惜那个小没良心的,闹着要回雄州。
夏语澹永远不会知道,她差一点,好心办了坏事。
五天,夏语澹全扑在了答应赵翊歆的那幅画上,要让驴拉磨,要给驴吃饱,夏语澹要给赵翊歆画张好画,还要过了先生那道关。在忐忑中,仇九州倒是答应了代为转交。
去年的场景,夏语澹正面对着赵翊歆,真正看在眼里的,只有赵翊歆,傅昵峥只闻其声。现在重作此画,夏语澹挣脱出那个视线,三百六十度角,观看了整个场景,调了一个四十五度角来画。
画里,少年背着一个小人,小人背着一个包袱。
赵翊歆笔直的身子,大半张脸,好似背过傅昵峥无数次,表情自然,右手解着右腰侧布带的借口,左手向后背,托着傅昵峥的屁股,防止布带松开的时候,他从背上掉起来,傅昵峥小半张脸,贴在赵翊歆的肩膀上,一只手捂在怀里,一只手抓了他的包袱。
夏语澹所画的,不是视线里看到的,但夏语澹画出来的,比视线里看到的,更加深刻。
这幅画,从技法上,还待提高,从气韵上,已经生动。
孟鲜亦陪着仇九州观赏此画,问道:“先生要把此画转赠出去吗?”
“小儿女之情,不能吗?”仇九州动手卷画。
“乔老国公,老谋深算!”孟鲜手压在画上,道:“老国公一片爱女护幼的慈父之心,便是为此,背上了操作裙带的恶名,也无怨无悔。可是先生,先生局外之人,何必趟这摊子浑水。”
仇九州覆着孟鲜的手,道:“我自幼,便想平淡过完一生,无意专研致用之术。你一向多病,又多情,不适合混迹官场。你我本是闲云野鹤之人,逍遥于九州,奈何十年,困在这名利场中,受各方追逐。”
孟鲜抱愧道:“是我误了先生!”
“你在怕什么,怕操作裙带的恶名?还是怕,求不得的情伤?”仇九州眉目疏朗,笑道:“若是前者,你我坦坦荡荡,何须惧怕可能的恶名,若是后者,情还未起……”
“我只怕,情不知所起。”相交十几年,孟鲜第一次和仇九州,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发生分歧。
“若情已起,不好吗?”仇九州后退一步,道:“皇上,爱重太孙!太孙的身上,留着赵家人的血,也留着……”仇九州长叹一声,不忍道出,“皇上把他几十年,几代人,无处承载的情怀,都移情到了太孙身上。皇上在太孙身上,看着他们的影子,皇上在太孙身上,获得了内心的安宁,可是,太孙呢,太孙的情怀,何处承载!”
“太孙,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孟鲜触动道。
“孤悬于高位,若太孙的情怀无处承载而偶生激愤,谁能承当这个后果,这又是从何处开始错的。”仇九州感慨道:“帝王视为天子,上天之子,其实,与普通人有何区别。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躲得了哪一条?”
孟鲜默默无语。
仇九州平复了一番情绪,再为太孙说话道:“怨女说,世上男儿皆薄幸,更甚者,最是无情是帝王。你我同为男儿,应当有别的体会,男儿皆非薄幸,而是此情无寄。”
“尤其是帝王,至尊之位,环绕在侧的女子,多的是骄奢淫逸之女和虚荣浅薄之女,鲜有能在性情,才情上和帝王和谐长久的。自然,这不是那些女子的错,也不是帝王的错。可是,那个位置高寒孤寡,若无人做伴,多么……悲苦!”
作者有话要说:情呢,不单指爱情,而是所有的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