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正郁闷的坐在路边的树桩上休息,他原以为和昨晚一样,走个一炷香功夫差不多就能上山,结果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走到缙云山庄。不过这也怪不得店小二,一般人去山庄游玩小住,都是坐着马车或是骑马上山,哪有温乐这么傻愣愣居然用走的。虽说修士身体经过洗髓易骨,但毕竟不是神仙,和凡人一样,会疲倦会受伤会死亡。
温乐吃着昨晚买的乞巧果子,正在考虑要不要御剑上山,这时候马蹄声和车轮轱辘声传来,山道上出现了车队的影子。
现在还不是寒冬,去缙云山庄的游人很少。温乐先前看到一个车队时就站在路边挥手,希望对方能捎他一程,反正他身上有的是可以支付车费的银两。谁知道对方只略微放缓了一下速度,却没有停下,依旧向山上驶去。温乐耳朵尖,听到马车经过时车厢里有人在说温乐容貌太出色,千万别放进来祸害他家闺女,温乐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所以看到又有车队经过,温乐也没起身,还是坐在树桩上休息。
这次来的车队只有一辆马车,车前后左右各有三匹良驹,一名锦袍少年骑着神骏的黄骠马走在最前头。少年淡淡看了温乐一眼,依旧往前骑去。不过说来也巧,不知道是不是马车里的人觉得闷,车厢的布帘被掀了起来,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就看到了温乐。
年轻人低声对护卫在马车旁边的骑手说了几句,那骑手点点头,夹了一下马身,迅速赶到锦袍少年身边,把年轻人的话又说了一遍。这锦袍少年勒住缰绳,让身下的马儿停下。他显然是车队的领头人物,车队的其他骑手也停住马,守卫在马车周围。
锦袍少年高居马上,用马鞭指着温乐:“喂,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坐在这里?”
温乐觉得这少年有些不礼貌,本来不想回答,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去缙云山庄,若你们能稍带我一程,我愿意支付报酬。”
锦袍少年冷笑:“你是要去山庄?从城里到山庄少说也有百余里路,你居然没有马匹,一个人行到这里?”锦袍少年打量了一下温乐,温乐除了头发有些蓬乱,身上的衣服却是没有沾上泥土尘垢,根本就没有长途跋涉的痕迹。
温乐不想多说,这少年却当他心虚,正想喝问,一个虚弱的声音却响起:“阿栋,让这位小兄弟随我们一起上山吧。”
锦袍少年赶紧调转马头,奔到车厢旁边,俯身说道:“大哥,你少说点话,小心咳嗽。这小子来路不明,出现的时机又诡异,万一是打咱们家的主意,可就危险了。”
年轻人笑笑:“相逢即是有缘,他也不过比你大一点,就算有坏心,难道还奈何得了这么多护卫?看他一个人坐着孤零可怜,就顺道捎他一程吧。”他才说了这几句,额上便是满是冷汗,还轻轻咳了几声。车厢内的侍女赶紧拿出手帕,轻柔的给他擦去汗珠,又递上泉水供他润喉。
锦袍少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听你的。大哥你坐好,外面灰尘大,可别再掀帘子了。”锦袍少年不情愿的冲着温乐说道:“喂,我们带你一程,你过来吧。”
温乐早就听清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发现这年轻人说话的确是中气不足,虚弱得很,他一边走一边想:相逢就是有缘,既然你对我施以援手,到山庄后我就赠送你一枚灵丹,将你体内的病症治好。
锦袍少年示意属下让出一匹马儿,那倒霉的汉子只能与其他人共骑一骑。温乐身手矫捷的翻上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而在温乐的左右各有一骑提防着他。
温乐并不会骑马,但是他作弊的散发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这马儿虽然神骏,但毕竟只是凡马,感受到修士的气势便瑟瑟发抖,自然老老实实的听从温乐使唤。
温乐左侧是一个古铜色的国字脸中年壮汉,他看到温乐迅速驯服了马儿,便笑着说:“小兄弟骑术不错啊。”
温乐笑着回答:“是各位将马儿驯养得好,哪里是小子骑术高超。”
这中年汉子一是为了套话,二是打发时间,他和温乐就在这山路上聊叨起来。温乐这边闲聊时,不时看到那锦袍少年对车厢里的人嘘寒问暖,对他兄长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温乐虽然讨厌这少年态度倨傲,但看到他对兄长如此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这恶感也就少了几分。
众人终于赶在日落前到了山庄。这山庄依山修建,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但也算是舒适气派。马车才停下,就有四个青衣小仆殷勤接待。然后马车车帘掀开,两名侍女扶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锦袍少年跃下马,对青衣小仆发号施令,问他们最舒适最清幽的房间可有准备好,又让护卫跟随去准备饭菜,自己则小心翼翼走在兄长旁边,仔细看着兄长的脸色可有不适。
温乐也跳下马,把马交给了中年汉子,自己跟着走进山庄。他故意和锦袍少年拉开一段距离,免得对方又认为他心怀不轨。
温乐进了山庄,自然有仆役前来接待,他丢下一锭银子,便有婢子领他去房间休憩。这山庄除了温泉出名,景色也不错,庄主颇有匠心,光是温乐现在走的这重重回廊上,就垂下着一串串葡萄,不但可以遮阴,还可以品尝。据婢子说,这回廊上牵有花苗,如果是春夏时节,鲜花怒放,客人如同行走在红花绿叶中,那才是清爽雅致。
山庄内到处都有亭台水榭,其中碧湖最为漂亮,清澈的湖水中有一座飞檐斗拱的小亭,而通往这小亭的道路则是淹没在湖水中的翠竹走廊。盛夏的时候赤足从竹廊上走过,湖水正好漫过足踝,伸手就可以采到荷花,真是又清凉又风雅。
温乐向婢女打听了一下锦袍少年的事情,婢女说锦袍少年姓王,是这里的常客,每到这个季节差不多都会过来,一直待到冬天过去才会离开。那少年豪奢得很,一掷千金包下了整座小院,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据说是他兄长体弱多病,受不得寒,所以房里烧有无烟的上等银霜炭,晚上又有暖和的火炕,加上温泉和手炉,才能度过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