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师傅好本事,”那猴子嘻嘻一笑。
我笑着摇摇头,手里攥着块碎瓷片去割他身上的绳子。
那块碎瓷片是我之前藏在袖口口袋里的,为的就是对付这种状况。
“师傅,你这太慢,”他笑,“这样,你帮从我身上拔一根毫毛下来。”我依然照做。
他对那毫毛吹了一口气,竟将其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我将那绳子一把割断,把刀丢给悟空,自寻了个宽敞地方躺倒睡觉。
那猴子伶伶俐俐地落了地,又施法术让八戒和悟净落了地。
八戒本被吊在那晃荡,不料这绳子猛地一松,他整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好一声响,地面都震了三震。
我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望过去,就见那两家伙正你追我赶的打闹。
“师傅可是困了。”猴子玩够了,凑过来问我。
我按着他的脸给他推到一边去:“乖,自己玩去,一会咱们上路。”
他拉了个毯子给我盖上,掖好:“师傅可别着凉了。”
我闻着那毯子上的腌肉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毯子哪来的?”
“应该是那银角的。”猴子答道。
原来是那个喜欢腌肉的邋遢小孩,啧。
我嫌弃地将毯子往下拉了一点,让它远离我的脸和我的脖子,真是糟糕,这味儿还是太重。
我一想到自己会变成个浑身散发着腌肉味的唐僧,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于是忍者困意,奋力挣扎着把那毯子掀翻。
“师傅,你说菩萨为什么老派人试炼我们?”那猴子一边问,一边贴心地将那被子给我盖上,似是铁了心要把我捂成一个腌肉唐僧。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吃饱了撑的呗。
“因为他们笨。”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那猴子似是没想到我嘴里会蹦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时间来了精神,扯着我的袖子,死活要我说清楚。
“这世间的忠诚从来都只有建立起来的。”我蠕动着从毯子里爬出来,让悟空给我倒杯水。
“试探这种行为本身就充满和不信任和不确定。”咱们活这么多年也不曾听说有忠诚和坚定是试探出来的。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菩萨既然选择了我等,就不应试探。
“师傅你就这样背后说菩萨坏话。”那猴子坏笑。
我戳了他一击,又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困惑——这样浅显的道理,菩萨难道不懂?
若是依我上辈子的脾气,怕是直接一甩袖子不干了。只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里,又怎好半途而废。
试探从来都不是助力,它通常代表着怀疑,以及不信任。
为什么不信任?
这些妖怪们都说,唐僧是金蝉子转世,金蝉子是佛祖的二弟子。而西去取经,一是为了弘扬佛法,二则是为了给金蝉子一个重塑金身的机会。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不是金蝉子。
既然我不是金蝉子,那真正的金蝉子去哪了?我又为何会成为玄奘代替金蝉子转世去西天取经?
那菩萨呢,菩萨知道了什么吗?他如此试探,可是在怀疑我?
我突然有些不安,万一有人知道我不是金蝉子转世……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发凉。
“悟空。”我忍不住叫他。
“嗯,师傅?”那猴子跑过来。
“你为何助我西行?”是因为菩萨指点?是为金身正果?还是……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脑中惶恐不安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什么可以依仗?又有谁可以依靠?万一被发现我是个冒牌的……
那猴子难得正经:“师傅替我揭了帖子,救我出五行山,大恩无以为报。”
我长出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本绷紧的神经这一放松就觉得有些困倦,我眯着眼睛,靠石壁打起了瞌睡。
再醒来时,就见悟空气鼓鼓地跟太上老君理论。
那猴子振振有词:“你纵容家属祸害我师傅,这宝贝自当送我,权作赔偿。”
太上老君慢吞吞道:“葫芦是我盛丹的,净瓶是我盛水的,宝剑是我炼魔的,扇子是我搧火的,绳子是我一根勒袍的腰带。”说着一挥手,就将那宝贝收了回去。
到手的宝贝就这么飞了,猴子气个半死,一路上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我说那两个小童怎么管那狐狸老太叫干娘呢,老君的腰带都到了那狐狸手里,可不是得叫干娘么。”
我哭笑不得,敲了敲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