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霍飓所言,午夜刚过,杨曦便发起了高烧。
慕容云一直在床边伺候着,寸步不离。除了不断给她更换额上的凉锦巾,还要为她擦掉不停溢出的细汗,床上的人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偶尔一两句能听得清,那便是“对不起”。
等她热度稍退安稳睡下来后,已近晨曦初露之际。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慕容云只觉得痛恨难平,悔不当初。
她醉酒那夜,他竟想着她是不是在虚情作戏,却从未想过,她心中的苦已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昨日清晨她的热情回应,竟是在与他告别!
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抱着她冰冷的身体,他忽然才明白到,不管她心里想着谁爱着谁,也不管她对自己是否有情意,这一生,他只要还能看到她,还能守着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所有的怨恨来源于浓得化不开的爱念,没有深沉的爱,何来剧烈的恨?人为何总是要在失去的那一刻才能把自己的心看得清楚看得透彻?妖人,我如今悔恨难当,你还能不能给我一丝改过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
杨曦在近晌午时才幽幽转醒,醒来后,不是看着纱幔的帐顶发呆,便是闭眼歇息,对于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慕容云也不逼她,唯有在喝药进食时,才敢态度微微强硬些。
就这么过了三天三夜,他仍是一刻不离守在床边,而她从一开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到如今偶尔会看他一眼,就这么个小小的转变,已然让他万分欣喜。
杨曦的气息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仍是虚弱,却不比当初的气若游丝。在床上待了数日,她怀念起屋外的阳光。
见她态度有所缓和,慕容云自是十分高兴,轻轻搀扶着她出门,那兴奋的劲儿若如不更事的孩童。
“你回去好好睡会,有怜馨陪我便好。”他眼眶深陷,眼球布满殷红的血丝,满脸都是凌乱的胡渣,脸色也甚是苍白,想必,这几日过得甚苦。
他只是摇摇头,寸步不肯离开。
“你是圣上,不能荒废朝政。”有时候他固执起来,竟也会像个长不透的孩子。
“有国师和丞相在,我只需陪着你便可。”小心翼翼地扶她在湖边石椅坐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视线半刻未曾离开过她的脸。心里有好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曦儿......”
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平静无波,没有一丝别样的情愫。经历过生死,爱恨已淡去许多。
“我们谈谈,好不好?”他语气卑微,殷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