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她抬手所指处,许倩正坐在灞河边儿上跟学生说话。她今儿穿的不像在陋室那样艳丽,只是一身简单的常服,头上没有那许多繁重的头饰,此女虽然着装简单了些,但凭她那诱人的身段郭善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走,去瞧瞧。”郭善跟小悠说话,却没管胡老汉。
没等郭善上去搭话,先前转身就跑的少年已经把郭善的到来‘汇报’给了许倩。许倩扭头望向郭善,忙起迎了上来。听她讲课的几个学生也相继站了起来望向郭善这边。
“奴家见过郭公子。”她上前微蹲行礼,然后露出一口皓齿笑着道:“公子怎么来了这儿?”
郭善双手交叉还了个礼,回笑着说:“学院开设了好久,除早先外我已经很久没来这儿看了,今天一有空就撇下了酒楼的事走了过来。许娘子这是在教学画画?”
许倩点头,忙侧身请郭善去河边坐。
郭善也不推辞,跟她步伐就去了先前她呆着的地方。
学生们不懂规矩,不知道院主来了该让座。许倩很有自知之明,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把位置让了出来。
郭善一屁股坐在她先前坐过的还稍有些温热的皮质垫子上后抬起头才问:“你怎么不坐?”脸一黑,看那一帮学生没有一个人肯贡献垫子的。
“奴家就不坐了。”许倩笑了笑,道。
虽说两人是主仆关系,但郭善还真不好意思翘着二郎腿霸占人家的座位呢。本身,地主、奴隶主这俩词儿在后世就属于贬义的了。
“老奴这就去取垫子。”胡老汉这管家不是白当的,立刻转身就走。郭善道:“不用了...”
郭善也还真有些不忍心让这老头跑那么远的路。但胡老汉没听到郭善的话,已经兴冲冲的跑开了。
“只是欠个屁股的事儿,哪里用得着再跑上一里地的路?这垫子你坐罢,本少爷就坐在地上就成。”郭善起身,把垫子拿起递向许倩。
许倩忙道:“公子富贵人家出身,怎么好坐在这脏乱的地上?”
郭善不以为意,已经不由分说的把手撤了回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边许倩的婢子很明眼的上茶,郭善也不管大唐的茶如何难喝了。举杯就灌了一口,潮红着脸道:“不瞒你说,先前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我跟胡管家还有小悠白去了一趟书院才又来的这儿,这一去一来可累死我了,现在就想好好坐坐。”
许倩笑了笑,亲自给郭善空出的茶杯倒满,笑着道:“公子这是来找苏苏妹妹的吧?”
“主要是来瞧瞧陋室的学生的...”望了望四周,田野上一帮孩子没了许倩的管教后都跑开胡闹玩耍去了,郭善问许倩道:“你对现在的陋室怎么看?”
许倩苦笑了一下:“不瞒公子,奴家既没听说过哪个女子做过塾师,自己也有教学的经验。学院的状况如何,奴家也不太清楚。”
“这话说得也是...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教学想来十分乏力。这大部分书院的学生都没有入学的经验。而且他们年龄不一,年长的有些痴钝,年少的又调皮贪玩儿。或者可以说,他们来这儿本就是来玩儿的。”
许倩没有说话,郭善眯了眯眼又冲她说:“不过,这种局面总会打破的,万事开头难嘛;”他把许倩给他倒满的茶喝完后许倩又笑着续给他倒了一杯,不过已经解渴的郭善是不打算再喝唐朝的茶的了。
“我也想来这书不太好教,孩子们毕竟喜欢玩儿更胜于喜欢学。但咱们总得把喜欢学的先教会了,如果大家都学的乏了,咱们可以带着大家一起玩儿。读书是一辈子的事儿,不是一时的事儿。咱们不是为了让学子们应举才教学,咱们只是为了使他们增长智慧才施的教。至于想要应举的学子,不用咱们督促他们也总会努力学习的。”郭善笑着说了一句,跟着许倩聊了起来。
就着清爽的和风,在河边喝茶,到是觉得阳光更加明媚可人了。
两人说了一阵的话,郭善又问及了一些学堂的事以及陋室的事后便不想打搅许倩教学。便瞧着她召集学子一起画画,可那些丁点儿大的孩子哪儿那么喜欢画画啊?刚开始还拿着木板对着纸上画了一轮太阳,后面就只是拿着笔在纸上涂鸦了。
郭善加入了教学的大潮,跟着那些年纪似乎跟他同等却又似乎比他还小的小屁孩儿们说了几句,然后亲自提着毛笔画了一只乌龟。这是他唯一几个少有的能够让人认出所画之物的画了,不至于让他丢很大的面子。但画出那只难看的乌龟后在小悠的窃笑下郭善直接丢下笔发誓不再画画,眼看学子们没了学习的性质,郭善干脆鼓着拍子让大家伙儿唱歌。
按照学院的安排,音乐老师和舞蹈老师是由宁姐儿一肩承担的。但郭善早就跟宁姐儿说清楚了,教啥也不能教青楼里那些不健康的曲目。
如果你要是开个学院教人孩子唱十八摸,那第二天人家孩子家长不找你麻烦才怪。
当郭善问‘你们老师教过你们什么歌,你们又会唱什么歌呀?’
数十张小嘴齐齐吼出了‘卧龙吟’三个字。
人是群居动物,当有一两个孩子和歌后其他的孩子自然而然也会跟着哼起来。尤其是唱歌这种本身不费脑不费事儿的事儿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乐趣。
于是,第一个类似于大合唱的歌声演奏就在灞河,在这灞河田园间缭绕。
数十个稚子,数十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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