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好家仆。”安夜锦坐回了床边的板凳上,面色平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她清淡的看了一眼司徒亦,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并未觉得羞涩,反而是十分淡然的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两边的目光都是十分平和的,那种淡漠,就好似在看一名陌生人,毫无感情,毫无温度。
“府中需要这种可以张罗事情的。”司徒亦回答的很简单,紧接着他笑了笑,因为脸色很差的缘故,笑容并不如何的俊美,反而有几分清苦。
安夜锦回头看了一眼盏乐,盏乐便点了点头,走到了窗边,将窗户一一推开。
司徒亦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让安夜锦诊脉。
雨刚刚见停,天空初明,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原本有些阴暗的屋子变得通透,安夜锦收回了手,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道:“大人身体无碍,喘症乃是旧疾,并不是一日两日就可转好。这次复发严重,仅仅是因为熏香之故。小女不参与他人之事,只是想问一句,大人与那位送熏香的客人可是至交?他可知你有喘疾?”
司徒亦低垂着眼眸思索了一番,知道安夜锦是在暗示他,他是聪明人,想了一下就能知晓,随即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就好像当年在隔壁时一样仅仅是倾听罢了。
“安姑娘帮我开个方子,方便我调理身子。”他开口说了一句,态度恭谦,声音很有磁性,仅仅是一句温柔的话语,都能让人心口一颤。
安夜锦点头,走到了桌案前,拿起桌案上的毛笔,与一张新纸,右手托着左手宽大的衣袖,用左手写起字来。
盏乐则是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写字。
薛安从外间走进来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也不言语,突然听到司徒亦坐在床上说道:“渝州省城外盗贼倡也,如不治,民不聊生,如治之,必将乱城扰人心。盗者杀也,亦为人命,其亦有父母妻儿,不为仁义。”
薛安有些弄不明白,司徒亦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谈起这件事情,明明他已经做好了决断,此时却这般的踌躇起来,又是为了哪般?
“杀盗人,非杀人。”安夜锦突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薛安一惊,突的抬头看向安夜锦,心中不解,为何这妇人会说出这般的话语来。
司徒亦却要平静许多:“何解?”
他明明没有看安夜锦,却还是在与她沟通,薛安此时才知,司徒亦竟然是在对安夜锦说话。还是在有意的试探着什么。
“墨家学者运用类比的方法进行了逻辑推理:车是木头做的;乘车却不是乘木。盗贼是人;盗贼多并不是人多;没有盗贼,并不是没有人。厌恶盗贼多,并不是厌恶人多;希望没有盗贼,不是希望没有人。这是世人都认为正确的,那么虽然盗贼是人,但爱盗贼却不是爱人;不爱盗贼,不意味着不爱人;杀盗贼,也不是杀人。”
安夜锦一边写字,一边这样的回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