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得更懂道义,安吉丽娜。”
两艘船继续平稳地向西奈半岛前进。
在一个航海贸易繁荣的时代,商业不仅养活将一群商人养得白白胖胖的,还带动了一系列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比如说,抢劫业。
有海的地方就有海盗,有海盗的地方就有属于抢匪的黑夜都市。
这夜,新生号和皇家幸运号停靠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其实他们已经卸下了海盗旗,修补残破的风帆,还在船身上刷上新漆来遮掩刀炮留下的战斗的痕迹,可是把手港口的叼着烟斗的老水手依然慢吞吞地冲他们抬起布满褶皱的耷拉眼皮,露出青色的眼珠子,幽幽地道:“举起武器,证明你是我们的同类。”
弗雷德傻乎乎地要从腰上拔出他的弯刀,并且举起来。
安吉丽娜却强先一步将弗雷德的刀抽了出来,一把将它掷在老人眼前,她用了七分力道和十分技巧,刀的插|入之处擦着老人放在木栏上的手指皮,而刀身深深扎进木头里。
她随手扫了一眼,她刺下去的深度,不会比那劣迹斑斑的木栏上其他刀痕来得浅。
老水手终于瞧了一眼安吉丽娜。
“……你会在这里得到应得的尊重的,孩子。”
“毫无疑问。”安吉丽娜不以为意地回答。
“还有,”对方沙哑的嗓音压得更低了几分,沉重地好似古堡半夜里响起的生了锈的钟声,“岸上有人在等你。”
“……谁?”
老水手神秘地勾起干裂的嘴唇笑起来,却没有解释,只是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留下安吉丽娜在船上满肚子的疑惑。
新生号顺着水道继续前进,被夜晚海上的薄雾所朦胧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伴随着灯火一盏盏出现,隐藏在海风的热闹声音也越来越响。海盗们聚集的城市通常不在乎什么昼夜之分,甚至于夜晚更符合神秘的职业所钟爱的氛围。
皇家幸运号和新生号靠得很近,如果他们处于交战之中的话,早就可以接弦了。
巴塞洛缪站在甲板上,隔着两层船舷,对安吉丽娜似笑非笑地道:“西奈半岛,现在我们到了。怎样,你可以向我解释下一步怎么办了吗,安吉丽娜?”
西奈半岛不是米帝利尼,将它全部搜索一遍是不现实的。然而即使在米帝利尼,他们也没有真的做出这种为宝藏而疯狂的人才会做的不计成本的行为。
可他们并没有下一张藏宝图。
尤利塞斯正在他的房间中度过与书和自制海洋动植物标本相伴的废寝忘食的第三个晚上,安吉丽娜有时候会怀疑这个男人正准备通过大量阅读来慢性自杀,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对那些枯燥的文字感兴趣,甚至沉醉于其中。难道和大海朝夕相处的十几年,还不够他足够了解海洋吗?
更何况,尤利塞斯的缺席导致没人能在这是帮她糊弄巴塞洛缪·罗伯茨了。
黑色准男爵先生今天并不准备妥协,他准备好把安吉丽娜掌握得所有信息弄个清楚了——尽管当他真的弄清楚时,这会发现信息实在少得可怜。
“不要心急,这可不是随便能讲清楚的计划,巴塞洛缪。”安吉丽娜装模作样地打了个不耐烦的哈欠,“你知道我讨厌解释费脑子的事,等明天尤利塞斯从他的书堆里醒过来以后再说吧。”
安吉丽娜想要在罗伯茨船长这里继续拖延,然而有些人却不准备给她拖延的机会。
“马丁内斯女士,我们要和你谈谈。”
刚从船上下来,一个从未见过的男性将她拦住,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