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依兰达意料的是,拉夫并没有当众和他撕破脸,这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的男人就好像一条贪婪的豺狼一样,只要能有利益可图,短时间内的退让根本不算什么。
他有足够的耐心,把面前这头已经昭昭然宣告自己有钱的肥羊一口口撕碎,吞下去。
“玛尼当然是以客户的要求为第一准则的,”拉夫的脸颊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伯纳德小姐有这方面的要求,那么玛尼当然应当满足。”
“但是有一点,伯纳德小姐也知道,我们这些常年在海上跑的人也没什么文化,凡事还是信奉白纸黑字为准,既然伯纳德小姐提出来要求玛尼按照您的时间延长行程,那么具体该如何核算,大概我们还需要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依兰达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拉夫船长也未免太着急了,我们现在的行程才刚刚开始,你现在就让我跟你签这个合同,先不说最开始玛尼的合同上可没超出时间就要多收费这一条,之所以肯和你签这已经是我个人的退步了,你这么咄咄逼人,让我不得不怀疑万一我要是签了,你们会不会出于想要增加收入的因素恶意延长航行时间。”
反正一开始就已经坐实了她是借着居伊的东风才签的这个合同,现在在有钱任性一点也没人能说什么。
不是怀疑,而是本来就要狠狠的宰你一顿……
拉夫的右边脸颊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随即才开口,不过已经没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伯纳德小姐这么说话简直是质疑玛尼的职业素养,如果对我们有疑问的话,当初为什么不选择阿尔蒂尔?如果你不相信玛尼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返航,不过之前签订的合约可是不会退的。”
这话其实相当的无赖,反正现在已经航行在了海上,在拉夫看来,之前没有任何航行经验的梦魇号简直就是一条白嫩嫩的小肥羊,随便任他们揉捏,吓一吓还能乖一点。
他就不信了,难道依兰达被这么一威胁,还敢这么跟他较劲下去?
果不其然,被他这么一威胁,之前还趾高气扬的依兰达登时蔫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回去一趟纳瓦拉肯定就彻底进入风暴季最狂暴的月份,想再出海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但是依兰达,这一招他用过很多次了,屡试不爽,这些唯利是图的肥羊是肯定不会冒这么大的损失风险回去换船的,要知道,无论是玛尼还是阿尔蒂尔,他们运送这一趟的费用可都相当不低。
更黑的是,之前必须全款预付,一旦取消,所有费用不退。
商船跑一趟才能挣多少钱?交两次船费还要不要继续干下去?
拉夫颇有些自得抬起下巴,“伯纳德小姐可以慢慢思考,请明天给我答复,如果明天签不了新协议的话,我们就护送‘您’回纳瓦拉了。”
“当然,‘您’要是自己想继续航行下去我们也不反对,但如果一旦遇到那群穷凶极恶的海盗,啧啧……恐怕梦魇号的甲板都会被鲜血染红,而像您这样‘尊贵’的小姐,说不定会遭到他们‘特别’的照顾。”
“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这句话,他满意的看见依兰达的脸色发白,然后也不等依兰达回答,带着自己的人毫不犹豫的返回了玛尼的船上。
他很确定,依兰达现在应该已经后悔了,他表现的越是不在乎随时能走,依兰达那边也就会越害怕,这样刚好方便他们再加加价。
啧,这么大的肥羊,加多少比较合适呢?
这边拉夫带着人得意洋洋刚走,那边依兰达就丢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还真是“巨大”的威胁呢。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玛尼一定和这片海域上的海盗有联系的揣测,她很确定,如果她一旦说让玛尼的护卫船滚蛋,那么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一定会不小心“偶遇”海盗船,然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杀个一干二净。
至于玛尼?
不好意思,雇主脾气大,赶我们回来,至于她后来在海上遭遇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大概遇到海盗了吧。
那可真是遗憾。
拉夫说这段话的时候还是注意了一下控制音量,只在他和依兰达能听见的范围。虽然觉得依兰达船上的水手也不具备什么威胁性,但拉夫依旧很谨慎。
黄金航线之所以被称之为黄金航线,固然是因为其利润丰厚,但是同样也跟它的风险极大有关系。
拉夫可不认为这样一支刚刚拉起来的船队加上一艘新船外加一个扯淡的女船长能闯出什么名堂,哪怕加上那个断手断腿的哈斯勒和那个绿帽子几乎顶上了天的康德也一样。
至于那个神官,难道遇到海啸向上帝祈祷就能避免了吗?
简直可笑!
然而……梦魇号上有一个耳力超强的汤姆,拉夫的话很快在船上传开了,水手们简直要被此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
之前倒不是没跑过这条航线,可没想到玛尼为了捞钱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下限。
依兰达这还是算有靠山的都尚且如此,那要是那些没靠山的会被盘剥成什么样简直可想而知……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固定的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商船不是被海盗给弄沉了就是不愿意再来。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玛尼和阿尔蒂尔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