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雄此贼诡计多端,良以为,还当心为妙,不可轻敌。”座下蒯良却语气冷静。
其弟蒯越却笑了:“兄长多虑了,那貂雄无非是仗着骑兵之利,只要蔡将军按照我授的秘计,步步进逼,量那貂雄就算再诡诈,也将无计可施。”
刘表微微头,显然更赞同蒯越的判断,苍老的眉宇间,更添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拿起酒杯,浅浅一饮。
便在此时,斥候匆匆而入。
“启禀主公,北面急报,貂雄数日前大败我军,逼降文聘,已经打下了新野城啦。”
咣铛~~
手中那酒杯,脱手跌落。
大堂中,瞬间死一般的静寂。
然后,便是一片惊哗。
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的一瞬间,刘表慌了,慌到连酒杯都拿不住,酒杯落地,内中还有些烫的酒洒了一手,直把刘表烫得直抽凉气。
转眼间,刘表手中的痛苦,就被那紧随而至的震惊为之取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揉了揉耳朵后,厉声道:“你什么,再一遍?”
斥候也是一抖,赶紧将那情报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刘表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没错,貂雄确实是击溃了他三万多强大的荆军,把他口中那“荆州第一名将”,打得如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甚至,还夺下了新野,逼降了他的大将文聘。
“貂雄这厮……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惊骇莫名的刘表,目瞪口呆了半晌,方才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阶下处,无论是先前冷静的蒯良,还是自信从容的蒯越,二人皆已惊得一脸震愕茫然。
“蔡瑁误我,蔡瑁误我啊。”惊愕半晌,刘表方始省悟过来,不由迭足长叹,埋怨起蔡瑁。
堂中正一片震恐时,堂外亲兵来报,言是蔡瑁已逃回襄阳,正在外候见。
刘表一听蔡瑁回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急喝令将传入。
片刻后,灰头土脸的蔡瑁,方始低垂着头,步入了堂中。
还未及行礼,刘表已冲着他质问道:“德珪啊,你不是立下军令状,此战必胜不可,却为何三万大军,惨败于貂雄之手,这仗你到底是怎么打的?”
刘表言语中,分明充满了对蔡瑁的埋怨。
蔡瑁本是惭愧,想要跪地请罪,但话到嘴边,眼眸一转,却改变了主意。
他便昂起头来,万般愤慨道:“启禀主公,瑁本是依主公的叮嘱,步步为营,进逼宛城,岂料那文聘立功心切,不断劝我进兵,我一时糊涂听了他的劝,方才中了貂雄的诡计。”
此言一出,刘表脸上的怨色,顿时减弱不。
蔡瑁见状,情绪更加悲愤,接着道:“兵败后,我知新野重地万不能失,便令文聘率军坚守,待我搬得主公救兵北上,再内外夹击反破貂雄,谁知我刚到樊城时,便听那文聘竟已投降貂雄,把新野重镇拱手送于貂雄之手。”
刘表对蔡瑁素来深信,今也不知内情,被蔡瑁一番谎话得竟是深信,不由勃然大怒,拍案骂道:“文聘!老夫待你不薄,你竟然叛我!”
蔡瑁暗松了口气,便愤然道:“若非文聘,末将也不致于遭此大败,此贼太过可恨,请主公下令严惩其家眷。”
他这是逼刘表动手,干脆把文聘的“罪责”坐实。
刘表却犹豫了,皱着眉头道:“文聘降敌有罪,可老夫非是貂雄那般残暴之徒,岂忍心降罪于文聘家人。”
“主公若不杀鸡儆猴,如果能震服荆襄诸官,倘若将来人人见事不妙,就叛投敌人,却当如何是好。”蔡瑁义正严辞,逼着刘表动手。
刘表犹豫了许久,长长的一声叹息,不忍的挥手道:“罢了,老夫为了荆州七郡士民,也只能背负一次残忍的骂名了,就依你之令,把文聘家眷统统下狱吧。”
“主公英明。”蔡瑁却暗松了一口气。
眼见如此,阶下的蒯良似乎已看出了门道,便想出言劝阻。
这时,蒯越却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口为文聘求情。
蒯良迟疑了一下,旋即会意,只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蒯氏兄弟聪明,当然看得出来,蔡瑁此举有故意把战败的罪责,推到文聘身上,让文聘做替死鬼的嫌疑,毕竟,如此重大的失败,总得有人背黑锅。
蔡氏与蒯氏素来交好,彼此联姻,利益密切,为了两家的利益,蒯家兄弟也只能选择沉默,默认牺牲文氏一族,来保住蔡瑁的地位。
刘表却似不知其中深意,只苦着脸道:“方今一场大败,损兵无数,新野又失,当如何是好?”
诸谋士们沉默不语。
半晌后,蒯越深吸一口气,道:“新野是一定要夺回来的,事到如今,光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怕是无法战胜那貂雄,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冒险用那吕布了。”